“这是什么?” 吴月江出于知识分子的好奇,伸手想挪开物理书看个仔细。
黄振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完了!要被发现了!俄语书和笔记一旦暴露,他辛苦隐藏的留学计划就可能面临盘问,甚至夭折!父亲黄剑知对他考入水木大学继承衣钵的期望有多强烈,他是清楚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急中生智,脸上堆起那种略带撒娇和臭屁的笑容,抢先一步用手按住了物理书,但语气显得很随意:
“哎呀,妈,没什么,就是点…兴趣爱好。” 他用了“兴趣爱好”这个模糊而安全的词。在吴月江和黄剑知看来,儿子兴趣爱好广泛是好事,只要不影响正课学习,他们甚至颇为鼓励,认为这是综合素质的体现。
“兴趣爱好?” 吴月江果然停下了动作,疑惑地看着他,手指指向那露出的字符,“这画的什么?不像英文字母啊。”
黄振宇知道不能再遮掩,否则更引人怀疑。他干脆大大方方地挪开物理书,露出了下面那本写满奇怪符号的笔记本,以及那本《俄语入门》的封面。但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着点得意、点炫耀、又有点“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
“哦,这个啊,” 他拿起笔记本,随意地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他练习书写的俄文字母,“这是俄语。你看,这个是 ‘А’ (a),这个是 ‘Б’ (b),跟英语字母长得不一样吧?我觉得挺好玩的,就跟听歌似的,随便学学,当放松大脑了。” 他尽量把学习俄语这件事,描述得像他学吉他、打篮球一样,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票”性质。
“俄语?” 吴月江明显愣了一下,接过笔记本,仔细看着那些扭曲的字符,“你怎么想起学这个了?这么难?” 她虽然是中文系教授,但对语言有着天然的敏感度,知道俄语语法复杂,发音也难。
“难才有趣啊!” 黄振宇立刻抓住了母亲话里的空隙,发挥他风趣幽默、能言善辩的特长,“妈,你不是常说要挑战自我吗?整天学英语多没劲,这个多新鲜!你看这个卷舌音,‘Р’ (r),” 他示范了一下,虽然还不是特别标准,但已有几分味道,“是不是挺有意思的?感觉舌头都在跳舞。” 他做了个夸张的鬼脸。
吴月江被儿子的怪样逗笑了,摇了摇头,脸上的疑虑消散了大半。她看着笔记本上虽然稚嫩但看得出很认真的笔迹,又看看儿子那张帅气的、带着点痞坏却又眼神明亮的笑脸,心想:到底是孩子心性,什么都想试试。只要不影响主要功课,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似乎也无伤大雅,总比像有些孩子一样沉迷游戏厅强。
“你呀,就是精力太旺盛!” 吴月江把笔记本还给他,语气带着嗔怪,但眼神是柔和的,“什么都想沾一点。俄语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行。”
“放心吧妈!你儿子我聪明着呢!” 黄振宇见危机解除,心里长长舒了口气,那股臭屁劲儿又上来了,“就当开发大脑新区域了!说不定以后看俄国文学原着都不用等你翻译呢!” 他知道母亲偶尔会翻译一些俄罗斯的诗歌散文。
“吹牛不上税!” 吴月江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行了,别贫了,赶紧洗手吃饭!你爸和你姐都等着呢。哦,对了,” 她拿起随身听,看了看里面的磁带,标签上确实是看不懂的斯拉夫字母,“以后听这些‘兴趣爱好’,声音小点,别把耳朵听坏了。”
“遵命,吴教授!” 黄振宇立正,敬了个不标准的礼,动作夸张滑稽。
吴月江无奈地笑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了一句:“振宇,兴趣爱好妈妈不反对,但主次一定要分明。眼看就快考试了,重心还是要放在学校的课程上,知道吗?”
“知道啦!保证考个好成绩,不给您和爸丢脸!” 黄振宇拍着胸脯保证,语气轻松,眼神却认真。
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并贴心地替他带上了房门(这次没锁),黄振宇才彻底放松下来,后背竟然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靠在门板上,听着母亲走向厨房的脚步声,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好险!
他走回书桌,拿起那本《俄语入门》,轻轻摩挲着封面。刚才的机智应对,看似完美,却也让他感到一丝疲惫。这种时时刻刻需要伪装、需要隐藏真实想法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多想能光明正大地告诉父母,他未来的梦想在海外,他学习这些语言是为了那个目标在一步步努力。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行。父亲的期望,家庭的氛围,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他。他只能继续扮演那个聪明但有点吊儿郎当、兴趣广泛的“好儿子”黄振宇。
他重新戴上耳机,却没有立刻按下播放键。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水木园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隔壁传来黄亦玫催促开饭的清脆声音,以及父亲黄剑知沉稳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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