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随着期末的临近和一年一度艺术节的筹备进入白热化,空气里仿佛都掺杂着几分焦灼与兴奋的电流。
高一(一)班的教室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氛围还算宁静。黄亦玫坐在座位上,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厚厚的《欧洲美术史》,旁边放着她的素描本,她正对照着书上的插图,在本子上练习着光影构图。她神情专注,明艳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柔和光线下,如同精心雕琢的塑像,与周围偶尔响起的翻书声、窃窃私语声隔绝开来。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文艺部的两位干事再次出现。她们脸上带着比之前更加急切,甚至有些惶恐的神色,径直走到了黄亦玫的桌旁。
“黄亦玫同学,”扎马尾的女生声音带着一丝不安的颤抖,“不好意思,又……又来打扰你了。”
黄亦玫从艺术史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看到她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良好的教养让她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关系,请讲。”
短发女生几乎是哭丧着脸开口:“黄亦玫同学,舞台设计和布置方面出了大问题!”
“对,”马尾辫女生急忙补充,语速很快,“原本负责舞台美术设计的同学,家里突然有急事,估计艺术节前都回不来!我们现在整个舞台的视觉方案都停滞了!道具、背景、色彩搭配……全都乱成一团!”
“部长为了这事,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睡觉了,嘴角都急得起泡了。”短发女生说着,眼圈有点红,“眼看离正式彩排就没多少天了,舞台效果要是出不来,整个节目的档次都会拉低,之前所有的努力可能都会大打折扣……”
黄亦玫听着,放下了手中的铅笔。这次的理由,似乎比之前请她更……“严重”一些。她虽然不喜欢参与台前表演,但对于美,对于视觉艺术,她有着天生的敏感和追求。听到舞台设计陷入困境,她本能地感到一丝惋惜。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黄亦玫试探着问,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由马尾辫女生开口道:“我们听说你绘画功底特别强,审美也非常好!我们想……想请你来帮忙,负责这次舞台剧的舞台美术设计和布置工作!只需要你出设计方案,指导我们怎么布置舞台、用什么颜色的灯光、制作什么样的背景和道具就行!”
见黄亦玫没有立刻拒绝,而是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短发女生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加码:“真的!我们觉得整个学校,可能就你的审美最能驾驭我们这次剧本需要的那种……既唯美又带点史诗感的气质!求你了,黄亦玫,帮帮我们吧!救场如救火啊!”
黄亦玫的心动了一下,不可否认,这个对她有吸引力。运用自己的审美去构建一个完整的舞台视觉世界,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有趣的挑战,甚至像是一次大型的、立体的艺术创作。
但是……理智很快回笼。期末临近,各科功课压力不小,她自己的绘画练习和准备参赛的作品也需要大量时间。接手舞台设计,意味着要投入大量精力去研读剧本、构思方案、沟通协调、监督执行……这同样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和心力的任务。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真诚的为难:“我很理解你们现在的困难,也谢谢你们认可我的审美。但是,负责整个舞台的设计和布置,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需要投入非常多的时间。我恐怕……我的时间真的安排不过来。学业和我的画作,对我来说同样非常重要。”
她的拒绝依旧温和,但理由充分,态度明确。
两个女生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她们又努力劝说了一会儿,强调会尽量配合她的时间,部里所有人都会听她调派,但黄亦玫始终没有松口。最终,她们只能带着更加沉重的失望和焦虑,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教室。
黄亦玫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她并非冷漠,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她重新拿起《欧洲美术史》,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集中精神了。那个“既唯美又带点史诗感”的舞台,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脑海里漾开了一圈圈想象的涟漪。
这一切,再次被后排看似在玩手机(偷偷查单词),实则一直分心关注着前方动态的黄振宇捕捉到了。他锁上手机屏幕,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舞台设计出了问题?他能想象到,此刻的林薇该有多么焦头烂额。文艺部是她的心血,这次艺术节是她高三最后的谢幕演出,她倾注了无数感情。舞台效果垮掉,对她来说绝对是沉重的打击。
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想要为她分忧的冲动,在他心中翻涌。他必须再次出面,而且这次,他需要更有策略。
放学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黄亦玫显得有些沉默,似乎还在想着文艺部的事情。
“怎么了?文艺部又给你出什么难题了?”黄振宇明知故问,语气轻松,试图打开话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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