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宇心里暗笑,手上操作电脑的动作却没停。他故意将查询界面弄得很大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用一种非常自然、甚至带着点请教意味的语气对钱大爷说:
“对了,钱大爷,正好您在这儿,您是图书馆的老前辈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钱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教”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问题?”
黄振宇指着电脑屏幕,一本正经地说:“我最近在看一些关于……嗯……物权法和公共财产保护方面的书,有点疑惑。您说,像咱们图书馆这些珍贵的书籍,尤其是那些绝版的、有收藏价值的,算不算是非常重要的公共财产?如果有人未经允许,私自把它们带出去,据为己有,这法律上,应该怎么定性来着?是算偷窃,还是算侵占公共财物?量刑标准是不是不一样?”
他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钱大爷的心上。而且他刻意用了“物权法”、“公共财产”、“偷窃”、“侵占”、“量刑”这些非常正式且具有威慑力的词汇。
钱大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刚才那点强装的镇定荡然无存,变得有些发白。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慌乱地避开黄振宇那看似无辜实则锐利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说:“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学法律的,不太清楚……大概,大概是不太好的行为吧……”
“哦?不太好的行为?”黄振宇仿佛没看到他的窘迫,继续“虚心”追问,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几个在看书的学生抬起头看过来,“我听说情节严重的话,可能不止是罚款,还会涉及到刑事责任呢。而且啊,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图书馆里好像也装了一些不太显眼的防盗设备,还有监控(其实当时监控并不普及,黄振宇是故意诈他)……要是触发了警报,或者被拍下来,那场面可就难看了,对吧,钱大爷?您在这儿工作,肯定比我们更了解这些规定和设备。”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有法律知识的“科普”,又有技术手段的“恐吓”,更是点明了钱大爷“图书馆工作人员”的身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钱大爷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感觉黄振宇那笑眯眯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心思。他腋下的帆布包此刻感觉像是个烫手的山芋,那只握着工具的手也赶紧缩回了袖子里。他再也顾不上那扇门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他心惊胆战的地方。
“是是是……你说得对,公共财产,要爱护,要爱护……”钱大爷胡乱地点着头,脚步已经开始往后挪,“那个……振宇啊,你慢慢查,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活没干完,我先走了,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也顾不上保持平时的“长辈风度”了,夹着那个其实可能空了大半的帆布包,急匆匆地朝着图书馆工作人员通道的方向走去,连头都没敢回。
黄振宇看着钱大爷仓惶的背影,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他优雅地关掉了电脑查询界面,仿佛刚才真的只是进行了一场学术探讨。
一直紧张关注着这边的郑青云,看到钱大爷被黄振宇几句话就“吓”跑了,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佩服的神情。他凑过来,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说:“振宇,你……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想到说那些的?我看钱大爷脸都白了!”
黄振宇走回座位,重新拿起那本洛尔迦诗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云淡风轻地说:“对付这种爱占小便宜又心虚的人,直接撕破脸是最下乘的。你得点到为止,让他自己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他自己吓自己,比我们骂他一百句都管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世故:“而且,你看,书没丢,他没当场出丑,我们也没得罪人。皆大欢喜,不是吗?”
郑青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黄振宇的眼神更加复杂。他这个同桌,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爱玩爱闹,嘴还毒,但关键时刻展现出的这种洞察人心和巧妙处事的能力,让他自愧不如。
“不过,你说钱大爷他……以后会不会还敢?”郑青云还是有些担心。
黄振宇翻过一页诗,头也不抬地说:“短时间内肯定不敢了。估计以后每次进那扇门,都会想起我今天说的‘物权法’和‘防盗设备’。这就够了。”
阳光依旧安静地洒在图书馆里,仿佛刚才那场没有硝烟的心理博弈从未发生过。只有黄振宇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证明着他又一次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了某种程度的“秩序”,并且乐在其中。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平淡校园生活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一次智力的轻松运用,远比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或者一次成功的恶作剧,更有意思。而这,也只是黄振宇隐藏在水木园“风流校草”表象之下,那复杂心思和过人能力的冰山一角。
水木园家属区的午后,总是带着一种慵懒而宁静的气息。阳光变得温和醇厚,透过窗户玻璃,在房间地板上投下倾斜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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