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宇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按下了播放键。电影继续。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电影原声透过耳机接口隐约泄露出的细微声响,以及黄亦玫偶尔咀嚼薯片的咔嚓声。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温柔地笼罩着他们。
电影的情节缓缓展开。艾米丽在咖啡馆做女侍应,她有着不幸的童年,却依然对生活怀有某种程度的乐观和奇思妙想。她像一个小小的、孤独的守护天使,开始秘密地帮助身边的人,策划一系列精妙的“阴谋”,为他们带来快乐和改变。
黄振宇看得入神,他完全沉浸在法语的环境中,大脑飞速运转,捕捉着每一个单词和句型。当听到一些精妙的、地道的表达时,他会下意识地低声重复一遍,像是在品味。当看到艾米丽那些古灵精怪的小动作和表情时,他嘴角也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这笑意不同于他平时那种痞痞的或嘲讽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被故事打动的笑。
黄亦玫虽然听不懂对白,但她被那强烈的视觉风格和艾米丽这个角色深深吸引。导演运用了大量的特写镜头和快速的蒙太奇,将人物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放大,呈现出一种诗意的、略带夸张的幽默感。色彩、构图、配乐……每一个元素都在讲述故事。她看得比黄振宇还要专注,连薯片都忘了吃,完全沉浸在那个光怪陆离又温暖人心的巴黎世界里。
当看到艾米丽偷偷将房东太太多年前收到的、来自已故丈夫的情书重新加工寄回,抚慰老人多年的心结时,黄亦玫轻轻地“啊”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柔软的感动。
当看到艾米丽在圣马丁运河上打水漂,那一个个跳跃的石子仿佛敲击在观众心上时,黄振宇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电影里,艾米丽遇到了同样行为古怪、收集破碎照片的尼诺。两个孤独而特别的灵魂,在巴黎的街头开始了一场小心翼翼的、充满误会的追逐。
“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黄亦玫看到尼诺因为误会而退缩时,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黄振宇。她完全被角色的情绪牵动了。
黄振宇正听到一段关键的法语对白,闻言,头也没回,下意识地用中文低声解释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对角色“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因为他自卑,觉得配不上她,又怕被拒绝。典型的胆小鬼思维。”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在“翻译”或者说在解读,立刻闭了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黄亦玫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依旧盯着屏幕,轻声说:“可是……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勇敢一点吗?哪怕被拒绝。”
黄振宇愣了一下,侧头看了她一眼。阳光勾勒着她认真的侧脸,那双向来清明冷静的眼睛里,此刻映着屏幕上变幻的光影,竟流露出一种他很少见到的、属于少女的感性和憧憬。他忽然发现,他这个总是理性至上、觉得男生很烦的姐姐,内心也有着如此柔软的一面。
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把耳机拔了下来,让电影原声通过笔记本自带的扬声器流淌出来。顿时,扬·提尔森那灵动、诗意又带着一丝忧郁的手风琴和弦乐充满了整个房间,与画面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黄亦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黄振宇避开她的目光,装作专注看电影,耳根却微微有些发红,嘴硬地补充道:“戴耳机时间长了耳朵疼。”
黄亦玫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没有戳穿他。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影,感受着音乐带来的更深层次的沉浸感。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有电影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的城市噪音。他们并肩坐在床沿,分享着同一片阳光,同一包薯片,同一个来自巴黎的、关于孤独、爱和救赎的奇妙故事。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平日里针尖对麦芒的双胞胎,此刻却达成了一种难得的、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和谐。他们被同一个故事所吸引,为同一个人物的喜悦而微笑,为同一个情节的转折而紧张。那些平日里用来互相攻击的毒舌和白眼,此刻都悄然隐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的陪伴和理解。
当电影最终落幕,艾米丽和尼诺骑着摩托车穿过巴黎的街道,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字幕缓缓升起时,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黄亦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一场美丽的梦境中醒来。她转过头,看向黄振宇,眼神明亮:“这部电影……真美。”
黄振宇也还沉浸在电影的余韵中,他“嗯”了一声,难得没有唱反调,反而补充道:“配乐也很绝。”
“你……能完全听懂?”黄亦玫好奇地问。
“大部分吧。”黄振宇含糊地说,但眼神里的自信说明他理解的远不止“大部分”,“有些俚语和快节奏的地方需要反应一下。”
黄亦玫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整天臭屁、看似吊儿郎当的弟弟,身上确实有着许多她不曾深入了解的、令人惊讶的地方。他偷偷学习外语,看的电影也如此……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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