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师傅,你这东西能不能挪挪?实在不行放屋里去啊!”王师傅忍不住敲了钱家的门。
钱大爷隔着门回了一句:“屋里没地方!放这儿怎么了?公摊面积大家都有份!”
最恼火的是一楼旁边的孙教授家。孙大妈不仅要照顾自家老太太,还要天天提防着不被那些东西绊倒,怨气最大。孙教授自诩文化人,虽然也极度不满,但拉不下脸来跟钱大爷正面冲突,只是在家里长吁短叹:“岂有此理!真是有辱斯文!这楼道成了垃圾场了!成何体统!”
甚至连门卫赵大爷都听说了,拄着拐杖过来看了看,摇着头对黄剑知说:“黄教授,这事儿……你们楼里得管管啊,这像什么样子?万一着了火,或者真有老人小孩摔了,可咋整?”
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怨声载道,但面对钱大爷那“我穷我有理”、“公摊面积我有份”的滚刀肉态度,谁都拿他没办法。直接吵架?显得没素质,也解决不了问题。找居委会?为这点事儿,好像又有点小题大做,而且流程慢,钱大爷未必买账。
一时间,这堆楼道垃圾成了这栋楼里一个棘手又闹心的顽疾。
黄振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并非多管闲事的人,他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托福高分之后是更紧张的SAT备考,还有竞赛和保持GPA的压力。但这件事,影响到了他每天进出的便利,影响到了邻里和谐,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一种公共规则的失序。而他,向来善于分析和解决问题。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只是抱怨或正面冲突。他先是做了一番“调研”。他仔细观察了那堆杂物的构成:主要是纸箱、塑料瓶、旧报纸,确实都是可回收物。他留意了钱大爷出门和回来的时间规律。他还“无意中”听到钱大妈跟吴月江倒苦水,说老钱不是缺那点钱,就是年轻时穷怕了,落下这毛病,看见能卖钱的东西不捡回来就浑身难受,劝也劝不听,卖一次也就能卖个十块八块的,还不够费事的,可就是说不通。
掌握了这些信息,黄振宇心里有了底。他知道,对付钱大爷这种人,讲大道理(公共环境、消防安全)效果甚微,直接指责或强硬要求更会激起逆反心理。必须从他的核心动机——“利益”和“习惯”入手,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更好的选择。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这天周六上午,阳光不错,但寒风依旧。黄振宇估摸着钱大爷差不多该“满载而归”了,便提前等在了楼道里。他手里没拿书,也没戴耳机,就悠闲地靠在二楼自家门边的墙上,仿佛只是在等人。
果然,没多久,钱大爷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吭哧吭哧地上楼了。他看到黄振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蛇皮袋往身后藏了藏,脸上有点不自然:“振宇啊,站这儿干嘛?”
黄振宇脸上露出他那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阳光笑容,语气轻松地打招呼:“钱大爷,您回来了。哟,今天收获不小啊。” 他目光扫过那个蛇皮袋,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或指责。
钱大爷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警惕起来,嘟囔道:“嗯,捡点破烂,卖俩钱儿。”
黄振宇走上前,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带着点好奇和“请教”的语气说:“钱大爷,我正好有个事儿想问问您。我们学校最近搞了个社会实践调查,关于城市废旧物资回收利用的。我看您对这行挺了解的,想跟您取取经。”
这话一出,钱大爷愣住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取经”这么文绉绉的词儿跟他说话,还是关于他捡破烂这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又有点不易察觉的……受宠若惊?
“啊?问我?我……我知道啥……”钱大爷有点手足无措。
“您太谦虚了。”黄振宇笑容不变,语气真诚,“您看啊,这纸箱、塑料瓶、旧报纸,哪些回收站收的价格高?哪些时候去卖最划算?我听说不同的回收站价格还不一样呢?您这天天实践,肯定是行家啊。”
他问的问题,恰好挠到了钱大爷的痒处。这可是他的“专业领域”!
钱大爷的警惕心顿时消了大半,甚至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腰板,把蛇皮袋放下,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嘿!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告诉你啊,东门外头那个老李头回收站,纸箱子给得价高点,但秤不准!南边小市场那个,塑料瓶价格还行,就是路远……这卖破烂啊,也得讲究个时机,年底他们忙,价格能往上浮动几分钱……”
黄振宇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等钱大爷说得差不多了,他才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钱大爷,您懂得真多,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不过,我调查的时候也发现个问题,就是很多居民区的废旧物资临时堆放,确实挺影响环境的,也容易滋生细菌,邻居们有意见。我们调查问卷里,好多人都反映这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