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渐渐浸透北京城,水木园里的树木只剩下遒劲的枝干,指向灰白色的天空。然而,在黄家,一种不同于自然季节的微妙变化,正在悄然发生。自从那场关于斯坦福的激烈冲突后,家庭氛围始终像这天气一样,带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冰。交流变得谨慎,笑容也常常带着勉强。黄振宇更是将自己绝大部分时间投入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房间里深夜亮着的台灯,成了他无声宣言的灯塔。
这天下午,一封来自水木大学招生办公室的正式信函,被投递到了黄家的信箱。牛皮纸信封,左下角印着水木大学庄重的校徽和“本科生招生办公室”的字样。
首先发现这封信的是下班回家的黄振华。他拿起信封,看着上面的收件人“黄振宇同学”,心头一动。他捏了捏信封的厚度,隐约猜到了里面的内容。他没有立刻拆开,也没有声张,只是将信轻轻放在了进门玄关的柜子上,那个全家人都会看到的地方。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既为弟弟可能通过初审感到高兴,因为这证明了弟弟的实力,也多少能缓和一些与父母的矛盾;但同时,他也清楚,这封信对于弟弟那更远大的梦想而言,或许只是一个“备选”或“证明”,这又让他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
接下来看到信的是吴月江。她买菜回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醒目的信封。她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信。她没有立刻告诉任何人,而是拿着信,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反复摩挲着信封表面,眼神里充满了期盼、紧张,还有一丝祈祷。对她而言,水木大学的初审通过,意味着儿子还有留在国内、留在她身边的希望,是连日阴霾中的一缕曙光。
黄亦玫放学回来,看到母亲拿着信发呆,凑过去一看,也明白了。“妈,是振宇的初审结果?”她小声问。
吴月江点点头,把信递给女儿:“你……你帮你弟弟看看?”她似乎没有勇气亲自拆开,或者,是想把这个“好消息”的宣布权留给更适合的人。
黄亦玫接过信,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她看了一眼弟弟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敲门。她知道,这种重要的时刻,应该由弟弟自己来开启。
傍晚,黄振宇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和竞赛辅导,拖着略显疲惫但依旧挺拔的身躯回到家。他刚换好鞋,目光就落在了玄关柜子上那封显眼的信上。他的脚步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即便心向斯坦福,但水木大学作为国内顶尖学府,其自主招生的初审资格,同样是对他学术能力的一种重要认可和检验。
他平静地拿起信,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是指尖微微用力,捏紧了信封的边缘。他没有在玄关拆开,而是拿着信,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振宇……”吴月江忍不住从客厅唤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询问。
黄振宇在房门口停住,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看到了。”然后便开门进了房间,再次将门关上。
客厅里的吴月江和黄亦玫对视一眼,都有些忐忑。黄振华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报纸,但注意力显然不在报纸上。
房间里,黄振宇坐在书桌前,将信封放在台灯下。他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看着那校徽,静静地坐了几分钟。这封信,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对他和父母之间僵局的一次试探,一个回应。他深吸一口气,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信封封口。
里面是一张打印精美的通知书。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格式化的文字,最终落在了最关键的那一行:
“……经审核,您已通过我校自主招生初审,获得笔试资格。笔试将于……”
一抹了然的、淡淡的笑容,终于在他嘴角绽开,驱散了之前的紧绷。不是狂喜,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笃定,和一种“计划之中”的从容。他轻轻将通知书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长长地、舒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第一步,他稳稳地迈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那张通知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全家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尤其是吴月江,几乎要从沙发上站起来。
黄振宇脸上没什么特别激动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略带痞气的淡然模样,但他走到客厅中央,将那张通知书递给了母亲。
“妈,初审通过了。有笔试资格。”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明天早上吃油条”。
吴月江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张纸,她的手颤抖着,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关键的信息。当确认无误后,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次不是伤心,而是巨大的欣慰和激动涌了上来。
“通过了!真的通过了!老黄!振宇通过初审了!”她激动地朝着书房方向喊道,声音带着哽咽,又充满了喜悦。她拉着儿子的手,反复看着那张通知书,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好孩子!我就知道我儿子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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