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广袤的草原上行进了三日,日行夜宿,秩序井然。越往北,地势起伏愈大,偶尔可见远处连绵的雪山轮廓,在湛蓝的天幕下闪烁着圣洁的银光。气候也明显更为干冷,寒风如刀,即便是在车内,也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寒意。
这日午后,队伍正行至一处背风的谷地边缘暂作休整,忽见前方开路的苍狼卫押着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牧民过来,禀报说是在前方一处小坡下发现这群人围着一具刚刚咽气的牛犊哭泣,看样子是一个小部落遭遇了雪狼群,损失惨重,剩下的牲畜也大多带伤,眼看难以度过这个冬天。
勃日帖闻报,眉头微蹙,吩咐手下取些粮食和盐巴接济。京禧在车中也听到了动静,她示意青黛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见那几个牧民跪在地上,对着勃日帖的方向不住磕头,脸上是绝望与感激交织的泪水。那倒毙的牛犊旁,还站着几个瑟瑟发抖、眼神麻木的孩童。
她心中不忍,对车旁的顾知微道:“去请苏医官和星娅姑娘过来。”
苏云朗与星娅很快来到车旁。京禧低声道:“去看看那些受伤的牲畜,若能救,便尽力一试。再瞧瞧那些孩童,可有冻伤或受惊之症。”她顿了顿,补充道,“带上我们自己的药,不必经由王庭之手。”
“是,殿下。”苏云朗与星娅领命,带着药箱快步走向那群牧民。
勃日帖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策马过来,看着苏云朗和星娅忙碌的身影,又看向京禧:“公主仁心。”
京禧微微欠身:“力所能及,不忍见其哀嚎。况且,牲畜是牧民的根本,救下它们,或许就能多活几口人。”
勃日帖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再多言。
苏云朗仔细检查了受伤的牲畜,多是皮肉伤,但失血过多且天寒地冻,情况不容乐观。他与星娅配合,清洗伤口,敷上金疮药和星娅特制的止血生肌草药粉,又喂了些温补元气的药散。星娅还拿出几块姜糖,分给那几个受惊的孩子,又检查了他们是否有冻疮,细心地涂抹上药膏。
他们的举动,自然落在了不远处敖钦等人的眼中。徐先生捻着胡须,低声道:“这位公主,收买人心的手段,倒是一套接着一套。连牲畜都不放过。”
敖钦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勃日帖为何能得各部拥戴?除了武力,便是能让跟着他的人活下去,活得更好!这公主深谙此道,她在帮勃日帖夯实根基!看来,我们想在盐价上做文章,还得再掂量掂量。”
经过一番救治,几头伤势较轻的牲畜似乎恢复了些精神,牧民们千恩万谢。队伍再次启程时,那几个牧民依旧跪在路边,久久不愿起身。
这个小插曲似乎并未影响大局,却像一颗种子,悄然在京禧与这片土地之间,建立了更为具体的、基于生存与互助的联系。当晚扎营时,连那些负责护卫的苍狼卫看向大晟营地的目光,都似乎柔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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