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北戎,那达慕大会前夕。
广袤的草原本该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关于大汗阿古拉欲借“那达慕”大会用火药铲除异己的谣言,如同草原上的野火,烧得各部首领人心惶惶。
翁吉剌部营地。
老首领额森的帐内,烛火摇曳。他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灰败,看着因围猎受伤、腿部溃烂高烧不退的儿子,眼中满是绝望和悲凉。“长生天不佑我翁吉剌部啊……阿古拉倒行逆施,内部纷争不断,我这把老骨头,难道看不到部落的未来了吗?连我儿……”他老泪纵横。
其子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强撑着安慰:“父亲……别担心……或许,这就是我的命数……”
就在这时,帐外侍卫通报:“首领,有一位自称巴特尔的流浪勇士求见,他说……他有办法救治少首领!”
额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快!快请他进来!”
帐帘掀开,风尘仆仆的墨离走了进来。他虽作普通勇士打扮,但挺拔的身姿和沉稳的气度让额森不敢小觑。墨离恭敬地行了一个草原礼,双手捧上一个古朴的玉盒:“尊敬的老首领,听闻少首领重伤难愈,巴特尔机缘巧合,偶得此物,或可一试。”
玉盒打开,一株形如伞盖、通体莹白如玉、散发着淡淡光晕和沁人心脾清香的灵芝呈现在眼前。
“这……这是传说中的雪山灵芝?!”额森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他年轻时曾见过一次,绝不会认错!“勇士!你……你从何处得来这神物?此恩此德,我翁吉剌部永世不忘!”
墨离谦逊地低下头:“老首领言重了。巴特尔前年在极北雪山狩猎时,偶然救下一位坠崖的采药老人,他临别时赠我此物,说是可救急续命。宝物当用于救命,方能不负赠药人之仁心。若能对少首领有所助益,便是它的功德。”
额森不再多问,立刻亲自将灵芝研磨,喂儿子服下。不过半个时辰,少首领额上的高热竟开始消退,剧痛的呻吟也变成了平稳的呼吸,沉沉睡去。老首领拉着墨离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巴特尔勇士!你是我儿再生父母!是我翁吉剌部全族的恩人!”
激动过后,额森看着帐外沉沉的夜色,忧色重回脸上:“勇士大恩,无以为报。只是……如今王庭局势诡谲,阿古拉大汗……唉,老夫心中实在不安,勇士见识不凡,可否为老夫剖析一二,指点迷津?”
墨离沉吟片刻,目光诚恳地看向额森:“老首领,在下冒昧。阿古拉大汗囤积大萧赐予的救命粮种,私下秘密研制威力巨大的火药,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那达慕大会在即,种种不利谣言四起,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若大汗心中坦荡,为何不公开澄清,反而一味镇压言论?只怕……有些传言,并非全是虚言啊。” 他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说中了额森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额森长叹一声,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勇士所言,正是老夫日夜忧心之事!阿古拉性情暴戾,猜忌心重。我等中立部落,势单力薄,如风中残烛,如之奈何啊?”
墨离见时机成熟,顺势低声道:“老首领,或许……可以尝试联合几位与您有同样担忧的首领,主动向大汗寻求一个保障,化被动为主动?”
“保障?如何保障?”额森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墨离压低声音,说出早已谋划好的计策:“诸位首领可联名向大汗呈情,言明近日谣言猖獗,已动摇部落人心,影响大会祥和。为平息谣言,安定各部,恳请大汗于大会开幕时,当众演示一小部分火药威力,并允许几位德高望重的首领共同监督武器存放之地。此举一可验明谣言真伪,若火药威力并非传言般恐怖,或存放地并无异常,则谣言不攻自破;二可向所有部落展示大汗的坦荡胸怀,更能安定人心。若大汗应允,可见其心坦荡,各位首领亦可安心;若他断然拒绝,甚至因此震怒……则其心可诛,各位首领也该早做打算了。”
额森仔细琢磨着这番话,越想越觉得精妙,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勇士此计,乃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进退皆可试探其心!老夫这就去联络篾儿乞部、克烈部的老家伙们!”
篾儿乞部首领帐内。
额森将墨离之计和盘托出。篾儿乞首领迟疑道:“额森老哥,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激怒了阿古拉,岂不是引火烧身?”
额森激动道:“兄弟!如今已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你以为我们装聋作哑,就能平安无事吗?阿古拉连弑兄之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此计进退有据,我们占着理字!若他应允,大家安心;若他不应,便是心里有鬼,我们更要联合自保!”
几位中立首领商议再三,最终决定采纳此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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