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过去,李莲花依然没有醒来。
崔令容心急如焚,她比谁都清楚,现有的药物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他服用过太多次,体内的碧茶之毒又太过猛烈,如今连扬州慢内力都难以压制,寻常药物根本无济于事。
看着他躺在床上日渐苍白的脸,崔令容做了一个决定。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回家,不管老祖宗看到信会有什么反应,她知道自己免不了一顿责骂,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莲花就这样离开。
他……可是她十年前就已深爱的人。
傍晚时分,李莲花轻轻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崔令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声问:“相夷,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李莲花低低咳了两声,目光静静落在崔令容脸上,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令容,还能看见你……真好。”
崔令容抬手轻抚他苍白的脸颊,忍不住哽咽:“傻瓜……”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李莲花的声音很轻,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这句话却让崔令容心头一颤,她能感觉到他脸颊微凉的体温,“傻瓜”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带着浓重的鼻音,既是责备,更是心疼。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她急忙用手背擦去,不想让他看见。
李莲花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手却没有力气,但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眼中带着疲惫的笑意。
“又让你担心了。”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歉意。
崔令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别说这些,方多病和笛飞声呢?他们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莲花闭上眼睛,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多,沉默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笛飞声被角丽谯带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方小宝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崔令容心里一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方多病那种直率又固执的性子,得知一直信赖的李莲花就是十年前的李相夷,其中的震惊和挣扎可想而知。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油灯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崔令容不再追问,只是安慰道:“你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这次毒发比以往都厉害,我……”她顿了一下,没有说出自己已经写信回家求助的事,“我已经用了药,但效果有限,你必须保存体力,不能再动用内力了。”
李莲花轻轻“嗯”了一声,显得很顺从。
他确实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口的滞涩痛楚,碧茶之毒的侵蚀,一次比一次更深刻地提醒着他时间的残酷。
“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崔令容说着,已经转身去倒温水。
她小心地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将水杯递到他唇边,李莲花就着她的手慢慢喝了几口,温水缓解了喉咙的干渴,让他感觉舒服了些。
李莲花声音微弱,缓缓开口:“令容,如果我真的……”
话没说完,崔令容就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她眉头微蹙,语气少见地严肃:“李相夷,不许再说这种话。”
她注视着他,眼神里交织着心疼与坚定:“你要是再敢说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李莲花看着她带着怒意却更加生动的眉眼,未说完的话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顺从地点点头,因为被她捂着嘴,声音有些含糊:“好……不说了。”
崔令容这才松开手,眼中的愠色褪去,又被深切的忧虑取代,她替他拢了拢被角,动作轻柔。
“笛飞声被角丽谯带走……”她沉吟道,眉头微皱,“角丽谯行事诡异,对他执念很深,短期内应该不会伤他性命,只是……”她看向李莲花,“你担心他会被迫做什么事?”
李莲花眼神一暗,默认了,角丽谯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至于方多病……”崔令容语气缓和了些,“那孩子心思单纯,重情重义,一时难以接受是必然的,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给他些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
崔令容的话语冷静而清晰,像是在分析病情,却又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她知道此刻李莲花身心俱疲,不能再增添负担。
李莲花闭上眼睛,似乎听进了她的话,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
“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身体。”崔令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一切等你好些再说,我已经……”她顿了顿,把“已经写信回家求助”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我已经用了新配的药方,虽然不能根治,总能为你多争取些时间。”
李莲花望着她,声音虽轻却很清楚:“令容,谢谢你。”
短短几个字,背后是这些年来她一直明知艰难却从未放弃的坚持。
崔令容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我们之间,还用说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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