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在岸边急得大喊:“快回来!危险!”
阿砚却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河水没过胸口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脚下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踝,低头一看,是条银线鱼,鳞片上的红纹和他脖子上的银鳞一模一样。鱼群突然散开,在他面前组成一条银色的路,通向河中央最深的地方。
“跟着它们走。”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说。
阿砚深吸一口气,跟着鱼群往河中央走。河水越来越深,最后没过了头顶,但他没有窒息,反而像在空气里呼吸一样顺畅。掌心的银色印记发出光芒,照亮了河底的景象——
无数根发光的水草在河底摇摆,像绿色的火焰;银色的鱼群在他身边游动,鳞片的光芒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在河底最深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石头上刻着和避水图上一样的符号,洞口里不断涌出白色的光球,那就是引魂灯的源头。
这就是海眼。
阿砚朝着海眼走去,越靠近,越能听到那低沉的轰鸣,像无数人在同时呼吸。他能感觉到海眼里传来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恶意,是一种古老的疲惫,像撑了太久的人,终于快撑不住了。
“城要塌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叹息,“海眼撑不住城里的重量了,要是城塌了,银鳞河就会干涸,丛林也会变成沙漠……”
阿砚伸出手,触碰海眼的边缘。石头突然变得柔软,像母亲的手。他能看到海眼深处,有座模糊的城影,城里的建筑都是用沉木做的,街道上流淌着银色的水,那些“影”在城里走动,像活着的人。
“怎么帮你?”阿砚对着海眼轻声说。
海眼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臂流遍全身。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无数根红藤从银鳞寨的岸边延伸到海眼,缠绕在那座城的柱子上,将城牢牢拉住,不让它坍塌。红藤上开出白色的花,花瓣落入水中,变成银线鱼,守护着河道。
“用红藤……”阿砚喃喃自语,画面突然消失了。海眼开始剧烈地晃动,涌出的光球变得不稳定,像随时会熄灭。
“快……来不及了……”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
阿砚转身往回游,鱼群在他身后护送着。当他钻出水面,回到岸边时,引魂灯已经开始消失,光球一个个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怎么了?”阿爹赶紧拉他上岸,用毯子裹住他。
“海眼下面有座城,城要塌了。”阿砚的声音还在发颤,“咱们得用红藤去拉它,不然银鳞河会干涸的。”
寨老拄着拐杖走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老祖宗的书上写过……银鳞河连着‘沉木城’,城靠海眼托着,红藤是河与城的桥……只是我以为那是神话……”
“不是神话。”阿砚握紧掌心的印记,“海眼在求咱们帮忙。”
那天夜里,银鳞寨的人都没睡。家家户户找出储存的红藤种子,连夜在河边开垦土地。阿爹和寨老带着壮劳力,去丛林深处砍伐成年的红藤,准备做牵引的绳索。孩子们则提着灯笼,在河边跑来跑去,给大人们递水送食物。
阿砚坐在河岸边,看着月光下泛着银鳞的河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沉木城的秘密,海眼的来历,还有母亲没说完的话,都像银鳞河的水流一样,在他心里蜿蜒。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河底藏着多少秘密,岸上的人总会一起面对,就像祖辈们做的那样。
红藤种子播下去的第七天,就冒出了嫩芽。嫩绿的藤苗顺着河岸生长,朝着河中央延伸,像无数只伸出的手,要去握住那个在河底等待的世界。阿砚看着那些嫩芽,仿佛看到了母亲的笑容,看到了银鳞寨的未来。
河水在月光下流淌,泛着粼粼的波光,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一头连着丛林,一头连着海眼,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未来。而他,阿砚,银鳞寨的新河语者,将站在这条带子的中央,听着河底的回声,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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