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谨礼在河边一直坐到天亮。
飞燕阁还有多少藏货的法子,他没有再去细查,只知道一夜过去,码头上一共装了十六船货。
江面对岸,旭日攀上山巅,越过飞燕阁的穹顶,将整片云海点燃。
好似一尊金身菩萨,头顶耀眼的大光相,普照人间。
河工们该回去休息了。
自己也该动身了。
……
青石阶蜿蜒而上,隐入云雾深处。
道观不大,灰瓦飞檐,守门的小厮怀抱拂尘,呵欠连天。
一道人影自晨雾中走来,惊了小厮的瞌睡。
小厮揉了揉眼,来人看着面生,年纪也不大,身披一袭银丝流云纹的大氅,像是道门中人。
“不知是哪路仙友来访?”
陈谨礼停在门前,抱拳答道:“丹青派的,来寻故人。劳请通报一声。”
一听“丹青派”三个字,小厮顿时两眼发亮。
前些日子就听门中师兄提起,外出办事时遇上一位丹青派的小居士,实力惊人,不日就会来访。
不成想这等高手,竟让自己给遇上了!
“这就去!还请稍候。”
说着,小厮转头跑进门里,只片刻功夫,便领来一位师兄接引。
陈谨礼抬眼一瞧,正是先前去店里求救的那位。
“小居士!果真是你!”
年轻人快步迎了上来,躬身行礼,“先前多有失礼,竟忘了通名,在下赵福,敢问请教小居士尊姓大名。”
“恩师赐字谦墨,免贵,姓……许。”
陈谨礼想了想,报了上辈子,老教授的姓氏。
两位皆是恩师。
老教授的姓,穆叔起的名,倒是十分相配。
“那在下就冒昧称一声许兄了。”
赵福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许兄快请,门中长辈听闻许兄要来,早就等不及了。”
说着,二人走进门内。
陈谨礼四下扫了一圈,院子里很是干净,偶尔遇上门中弟子结伴而行,皆是彬彬有礼,一派仙家正统,与世无争的氛围。
和山脚下的码头一比,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许兄刚从山下来,想必已经去过码头了吧?”
赵福凑近陈谨礼身旁,低声问道。
陈谨礼点了点头。
赵福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说来惭愧,在下今次沾了许兄的光,受了些提拔,这才知道那码头上,竟还做着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
“可恨在下没这个本事,否则定要掀了飞燕阁!”
“有心就好。”
陈谨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除了码头上的事,可还有别的发现?”
“有的。前天傍晚,后院静室传出不小的动静,长老们匆匆赶去,听说,是掌门闭关突破失败了。”
“另外,长老们近段时间,似乎正为某事烦心,奈何在下身份还是低了些,无权过问,多的也打听不到了。”
陈谨礼听罢,不免有些失望。
“倒也不碍事,看好你那几个师兄弟,想脱身,就别去碰那些脏手的东西。”
赵福顿时大喜:“许兄这是有法子了?”
“算是吧。”
陈谨礼并未解释,追问道,“可有人问过我具体的实力?”
赵福摇摇头:“我等只说,许兄是丹青派的符仙,能轻易斩杀三境妖兽,别的一概没提。”
“那就好。”
陈谨礼扬了扬嘴角,这倒是帮他省了不少麻烦。
“继续留心门中的动静,时机到了,自会带你们走。”
赵福赶忙一拜:“多谢许兄!”
交谈间,二人已来到了飞燕阁的会客堂。
大堂门前,正有一名中年男人翘首等候,陈谨礼一眼望去,不免眉头微皱。
此人,正是昨夜货仓里领头的那个!
瞧见二人走近,那人立刻迎了出来。
“弟子见过师伯。”
赵福朝那人躬身行礼,而后介绍道,“许兄,这位是三长老,负责今次接待,在下就不打扰了。”
说罢,赵福转身关门,退出屋外。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鄙人林冶,可把小友盼来了!”
三长老抱拳相邀,“小友请入座,茶点早已备好了。”
陈谨礼顺势落座,将此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昨天夜里隔得远了些,感知并不清晰,眼下凑近方才看清,此人五十岁上下,四境中期修为。
观其手上硬茧,皆是操练兵刃留下的,身段轻盈精干,应该是个用剑的好手。
也难怪昨天夜里,随手一挥烟斗,就能把人的脑袋刺穿了。
“小友似乎对鄙人的手很感兴趣?”
被这么一问,陈谨礼当即笑道:“闲来无事,学了些算卦看相的门道,不自觉多看了一眼,失礼了。”
林冶索性把手伸向陈谨礼:“不知小友看出什么了?”
“学艺不精,看不出个所以然。”
陈谨礼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唯独看出前辈有些烦心事,约摸着,和门下的生意有关。”
这话一出口,林冶不禁一愣。
“小友道行不浅啊!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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