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瞳孔那一瞬间的收缩,虽快得如同错觉,却已足够林知理确认——她问对了方向!《千字文》编号,必定是解锁那四个数字的关键!
然而,李忠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成一贯的恭谨与刻板,他微微躬身,语气平淡无波:“回三小姐,府中早年确有一些杂物、旧档,是依《千字文》序字编号存放,不过多是些不紧要的陈年旧物,早已封存多年了。不知三小姐为何问起这个?”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承认了存在,又轻描淡写地将其重要性抹去,更反过来试探林知理的意图。
林知理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失望与恍然:“原来如此。女儿只是偶然在一本旧账夹页中看到提及,心中好奇,随口一问罢了。看来与此番账目核查并无关联,是女儿想岔了。”
她巧妙地将信息来源推给“旧账夹页”,将自己撇清,同时终止了这个危险的话题。她知道,再问下去,只会引来更深的怀疑。
李忠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找出破绽,最终只是淡淡道:“三小姐专心核查账目便是,这些琐事,不必费心。”
说完,他再次行礼,退出了耳房。
门被关上的瞬间,林知理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与李忠这种老狐狸的每一次对话,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但她并非全无收获。“宙、盈、秋、往”这四个字,如同四把钥匙,在她脑海中不断碰撞。它们指向什么?是四个地点?四本账册?还是四个关键的人?
她必须尽快找到答案。李忠的反应说明,这四个字触及了某个秘密,对方绝不会放任她继续探查下去。
果然,下午时分,耳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李忠,而是两位不速之客。
一位是身着绛紫色锦缎裙袄,头戴赤金点翠头面,容貌艳丽却眉宇间带着一丝刻薄的妇人——正是昨日被线索隐隐指向的二夫人,柳氏。另一位,则是她身边那位心腹嬷嬷,姓钱,正是昨夜被提及与城外掌柜交往甚密的那位管事的亲眷。
来者不善。
柳氏扶着钱嬷嬷的手,款款走入,目光如同带着钩子,上下打量着这间堆满账册、充满霉味的耳房,最后落在林知理身上,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哟,这就是我们府上那位了不得的三姑娘?”柳氏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讶异,“听说你落了回水,竟开了窍,连死人案子都能断,账本子也能看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她话语里的嘲讽与敌意毫不掩饰。钱嬷嬷在一旁垂手而立,眼神却如同毒蛇,阴冷地盯视着林知理。
(转折:将计就计与暗度陈仓)
林知理放下手中的账册,站起身,依礼微微屈膝:“二夫人。”态度不卑不亢。
柳氏对她的镇定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冷哼一声,自顾自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我呢,今日过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听说老爷让你协查账目,怕你年轻不知深浅,被些陈年烂账迷了眼,特地来提醒你一句。”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射向林知理:“这府里啊,水深得很。有些账,年代久远,经手的人也多,难免有些糊涂之处。若是硬要刨根问底,揪着些鸡毛蒜皮不放,只怕……非但讨不了好,反而会惹上一身腥臊,甚至……招来祸事。”
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招来祸事”四个字,更是意味深长,直接指向了钱账房的死!
林知理心中明镜似的,柳氏此来,一是施压,警告她不要继续深挖可能牵连到二房的线索;二是试探,想看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若她表现得畏惧退缩,对方便会得寸进尺,甚至可能为了永绝后患而再次下手。若她强硬对抗,则正中对方下怀,可以借机发难。
心念电转间,林知理已有了决断。
她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些许不安:“二夫人的教诲,女儿记下了。只是……老爷吩咐核查账目,女儿不敢不尽心。况且……”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昨夜女儿莫名遭人窥视,心中实在惶恐。若不将账目厘清,只怕……难以安心。”
她这番话,看似服软,表达了惶恐和只想完成任务的意愿,实则暗藏机锋——点出自己昨夜遇险,暗示若账目不清,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惶恐”之下说出些什么。
柳氏的脸色微变,显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她盯着林知理,似乎想判断这话是真心还是威胁。
片刻后,柳氏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你是个聪明孩子。既然只是奉命办事,想把差事交割清楚,那便最好。有些无关紧要的旧账,该模糊的便模糊过去,大家相安无事,岂不皆大欢喜?”
她这是要林知理在核查中放水,特别是对那些可能指向二房的“旧账”。
林知理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艰难权衡,最终低声道:“女儿……明白了。只求账面上能大致平顺,女儿也能向父亲交代……往后,也能睡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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