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子沟”一战的惨烈与诡异,如同一块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朔阳关上空。带回来的暗红晶体碎片、异化骸骨样本、伤员伤口处不断蔓延的青黑色毒素、以及那几台严重损毁的“定脉桩”原型机,都成了勘测司亟待破解的谜题。
墨十七和石磊几乎不眠不休。前者专注于分析晶体碎片和骸骨样本的物质特性,尝试寻找其与“迷魂壑”能量、狼星辐射之间的关联。后者则与军中医官协作,竭力控制伤员的毒素扩散,并试图解析其能量侵蚀的本质。
林知理和赵琰则将注意力转向了更宏观的层面。他们开始系统性地整理、比对所有已发现的异常地点——黑石谷、“迷魂壑”、“白骨甸”边缘、“哑子沟”,以及那些“流徙者”的来源方向。
“这像是一个……不完整的网络。”赵琰在巨大的北境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线条和符号标注着这些地点,以及已知的能量异常类型、强度、可能的周期性。“黑石谷像是能量汇聚或释放点,与狼星图直接关联,表现是‘唤醒’死物。‘迷魂壑’是能量混乱的交汇或冲突点,周期受星象和环境影响,制造幻象与方向迷失。‘白骨甸’……目前看像是一个‘源头’或‘储备区’,能产出受秘术影响的‘载体’(那些流徙者)。而‘哑子沟’,则成了这些‘载体’被引导、并可能发生‘蜕变’的‘试验场’或‘反应区’。”
他顿了顿,用炭笔轻轻连接着这些点:“这些点之间,似乎存在某种能量上的‘势差’或‘流向’。‘白骨甸’到‘迷魂壑’,再到……如果不管‘哑子沟’的拦截,它们原本的目标会是‘迷魂壑’深处,或者更远?”
林知理凝视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赵琰的分析很有见地,但总感觉还缺少一个关键的“支点”,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的核心逻辑。
“这些地点,除了能量异常,还有没有其他的共同点?”她问,“比如,地质构造?历史记载?甚至……神话传说?”
赵琰立刻开始翻阅堆积如山的资料档案,包括从钦天监残卷、边军故纸堆、乃至朔阳关本地老人口述中收集来的零星信息。谢无忧也加入了搜寻,他联络关内熟悉掌故的老吏,甚至通过隐秘渠道,试图从过往被俘或归化的北虏人口中,挖掘关于这些地点的古老记忆。
几天后,一些零碎的、看似无关的片段,被拼凑起来。
有钦天监旧档提及,数百年前某次“狼星犯紫微”的天象异常期,北境多地曾出现“地火明夷”(疑似地光或能量喷发)、“丘峦自移”(可能是大规模滑坡或能量引动的地形变化)的记录,其中提到的几个模糊地名,与现代的黑石谷、“迷魂壑”区域有重合可能。
一则来自归化老牧民的含糊传说提到,“白骨甸”在更古的时候,并非死地,而是一个“大部落的圣所”,后来因为“触怒了长生天和地母”,才变成如今模样。传说中提到了“星泪落于甸,地脉泣血”,以及“守墓的石头活了又死”。
最引人深思的,是谢无忧从一位曾深入草原、与某个小部落萨满有过接触的退伍老斥候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那萨满酒醉后曾吹嘘,他们的祖灵懂得“借星力画地牢,引地气养尸兵”,并提到“地牢的钥匙,藏在星辰倒影的水里,和死者沉睡的城里”。
“星辰倒影的水里……死者沉睡的城……”林知理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谶语般的话。“星辰倒影”可能指特定天象(如狼星)在某些水体(湖泊?地下河?)中的反射。“死者沉睡的城”……难道是“白骨甸”?或者,另有所指?
她忽然想起之前狼星图指向的那个位于西北荒原深处的能量汇聚点。那会是另一个关键节点吗?一个比黑石谷更庞大、更古老的“地牢”或“圣所”?
“我们需要知道,狼星图最终指向的确切位置,到底是什么。”林知理对赵琰说,“现有的星图推算,只能给出大致方向和区域。必须结合更精确的大地测量,尤其是高程和地磁数据,才能最终定位。”
赵琰面露难色:“山长,那个区域深入北虏腹地,远超我们目前能安全勘测的范围。而且,根据星图推算,其能量强度可能远超黑石谷,危险性未知。”
“不一定需要人去。”林知理目光转向沙盘房隔壁,那里隐约传来墨十七调试器械的叮当声,“我们可以尝试用间接方式‘感知’。如果那个点能量足够强,它的‘脉动’或许会对更远距离的地磁、甚至大气产生微弱影响。我们能否改进监测设备,提高灵敏度,在朔阳关这里,捕捉到来自那个方向的特定‘信号’?”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将朔阳关本身,变成一个巨大的、指向西北荒原的“探测天线”。
墨十七听了林知理的想法,先是愕然,随后眼中迸发出技术狂人才有的光芒。“理论上有可行性!我们可以尝试利用关城本身的金属结构(如城墙部分包铁处、兵器库)、或在地下特定位置埋设大型的感应线圈阵列,作为接收基础。再结合赵琰对星象和能量波形的预测,设计一套复杂的滤波和放大装置,尝试从背景噪音中分离出可能来自特定方向的、有规律的微弱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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