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内的时光缓慢而粘稠。项阳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老树,在精心的照料和生命能量的浸润下,艰难地维系着那一线生机。系统界面依旧灰暗,如同断电的屏幕,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弱电流,证明其并未完全消亡。与希望之种的联系,则更像冬日里将熄的炭火,仅存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提醒着他那场燃烧一切的搏命并非幻觉。
他不再试图强行调动任何能量,那只会加剧本源的崩溃。每日,他只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生命液流过干涸经脉的细微触感,回忆着过往的战斗,咀嚼着阿斯塔罗斯的遗言,反思着自身力量的运用。失去了一切外在的凭依,他反而得以更清晰地审视自身——他的意志,他的信念,他走过的路。
秦舒月、胖子等人时常来看望他,带来外界的消息。基地正在重建,幸存的人类势力在“昆仑”的牵头下,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联合。那场惨胜,如同淬火的利刃,虽伤痕累累,却也剔除了许多内部的腐朽与分歧。归墟教团的活动转入更深的地下,达贡的漩涡依旧悬在深海上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但至少,它暂时安静了。
“大家都在等你回来。”秦舒月轻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项阳那苍白如纸的面庞上,眼神平静而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动摇她的信念。
项阳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来?他不禁在心中自嘲,以他现在这风中之烛般的状态,如何能够回去呢?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就在这片极致的沉寂和虚弱之中,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悄然觉醒。
也许是“逆归墟”协议对法则的强行触碰,导致了某种未知的连锁反应;也许是生命源核力量的残余影响,在他最脆弱的时刻发挥了作用;又或许仅仅是因为身处绝境,让他在瞬间领悟到了一些以前从未意识到的东西。
无论原因如何,项阳惊讶地发现,自己对能量的感知并没有随着力量的消失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敏锐、更加深入。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环境中能量的流动,甚至可以分辨出不同能量的细微差异和特性。
这种变化让项阳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新的能力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但在这一刻,他心中却涌起了一丝希望,或许这就是他绝境逢生的契机。
他不再需要能量洞察的主动技能,便能“感觉”到生命液中每一丝能量粒子的流动,能“听”到“温室”外草木生长的微弱呼吸,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气中那无处不在、却又难以言喻的“规则之弦”。这是一种超越了感官的直觉,一种近乎“道”的贴近。
他开始尝试,不是引动能量,而是去“理解”能量,去“共鸣”规则。像初学者般,用意念去轻轻拨动那些无形的弦。起初毫无反应,但日复一日,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一丝微不可察的、纯净的、不带任何属性的能量,如同石缝中渗出的清泉,开始在他近乎枯萎的丹田气海深处,重新汇聚。
这能量孱弱无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韧性与他自身的烙印。它不属于系统,不源于龙血,也非生机之力的馈赠,这是独属于他项阳的,从废墟与灰烬中,凭借自身意志与感悟,重新点燃的……本源之火。
一个月后,项阳已经可以离开医疗舱,在“温室”内缓慢行走。他的身体依旧虚弱,但那股新生的本源之火却在稳步壮大,虽然缓慢,却坚定异常。
这一天,雷部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清理白夜遗留的实验室时,发现了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里面并非归墟教团的研究资料,而是一些与星灵族风格迥异的设备和……一具被封存在水晶棺中的星灵族遗体!
这具遗体与阿斯塔罗斯不同,它更加纤细,身着类似研究者的长袍,手中紧握着一枚闪烁着星辉的棱柱。经过破解,棱柱中存储了大量的信息碎片,并非战斗记录,而是星灵族关于能量本质、法则构架、以及……对抗“虚无之海”侵蚀的部分理论研究与技术蓝图!
其中,最关键的一项技术,被称为“灵网共振”。其原理并非强行对抗归墟的吞噬特性,而是通过构建一个高度协调的能量意识网络,提升整个文明个体的灵魂波长与法则亲和度,从而在“虚无”侵蚀下,增强自身“存在”的锚定效应,如同在洪流中打下无数坚固的桩基。
“这项技术,或许能帮助我们稳固空间,延缓甚至阻止达贡的再次降临,也能提升能力者的整体实力。”雷部长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但这技术对核心节点的要求极高,需要极强的法则亲和力与灵魂承载力。目前看来……”
他的目光落在项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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