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客厅里,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却暖不透苏软心中的寒凉。认亲的激动褪去后,剩下的是二十年错位人生的委屈,以及刚刚被揭开的、更让她难以接受的真相——她竟然一直被陆时衍当作别人的影子。
陈婉容还在一旁低声安抚着,苏软却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陆时衍身上,那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态度疏离,却在得知她可能是真千金后处处维护她的男人。可刚才他那句“对不起,我认错了人”,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里。
“软软,别多想,时衍他不是故意的。”陈婉容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打圆场。
陆时衍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僵硬。他看着苏软泛红的眼眶,心中像被重物压住,沉闷得喘不过气。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从未想过,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救命之恩”,竟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他更没有想过,自己一直冷漠对待的苏软,才是当年那个在桃花树下救了他的小女孩。而他,却把冒牌货林薇薇当成了恩人,对真正的救命恩人冷眼相对,甚至在林薇薇的挑拨下,怀疑过苏软的人品。
“我去给你倒杯水。”陆时衍笨拙地找了个借口,转身走向厨房。他需要冷静一下,也需要找个方式,向苏软表达自己的歉意。
厨房里,他看着水龙头流出的清水,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童年的画面。那年他六岁,跟着爷爷去乡下的亲戚家做客,不小心掉进了村后的池塘里。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淹死的时候,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用一根长长的树枝拉了他一把,还把他带到附近的桃花树下,给了他一块甜甜的桂花糕。
他记得小女孩的眼睛很大很亮,像星星一样,还记得她脖子上戴着一枚小巧的钢琴胸针,阳光照在上面,闪着细碎的光芒。因为当时吓得不轻,他没看清小女孩的脸,也没问她的名字。
后来,林薇薇被认回陆家,她偶然提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救过一个小男孩,还描述了大致的场景,甚至拿出了一枚样式相似的钢琴胸针(后来才知道是她刻意仿造的)。陆时衍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林薇薇就是当年的救命恩人,对她多了几分照顾和容忍,哪怕她偶尔骄纵任性,他也只当是妹妹的小脾气。
可现在想来,林薇薇描述的细节漏洞百出——她说是用石头砸向池塘边的灌木丛引来大人,可救了他的明明是一根树枝;她说是给了他一颗奶糖,可他记得清清楚楚,是带着桂花香的糕点。而苏软,她不仅有真正的钢琴胸针,还曾无意中提起过,小时候在乡下的桃花树下救过一个小男孩。
当时他只当是巧合,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事实!
陆时衍拿起桌上的纸巾,又倒了一杯温水,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走出厨房。
苏软已经从陈婉容的怀里抬起头,眼眶依旧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到陆时衍走来,她下意识地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陆时衍走到她面前,将水杯轻轻放在她手边的茶几上,又小心翼翼地递过纸巾,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愧疚:“苏软,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却包含了太多的歉意和自责。
苏软没有接纸巾,也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认错了人而已。”
“不,我有错。”陆时衍固执地说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仅认错了人,还因为那个错误的认知,对你冷漠,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我早点查清真相,你或许就不会被林薇薇欺负那么久了。”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缓缓说道:“其实,我一直把林薇薇当成童年的救命恩人。小时候我掉进池塘,是一个小女孩救了我,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林薇薇被认回后,说那个小女孩是她,我就信了,所以这些年才对她多了几分纵容。”
苏软的身体猛地一僵,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因为她是你所谓的救命恩人,就对她纵容?那我呢?我在学校被她污蔑,被她抄袭作业,被她在背后诋毁,你都知道吗?你却因为她是你的‘恩人’,就选择视而不见?”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委屈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陆时衍,你凭什么?凭什么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凭什么因为一个虚假的恩情,就否定我的一切?”
“我没有把你当成影子!”陆时衍急忙解释,眼神急切,“我承认,一开始我因为林薇薇的原因,对你有偏见,但后来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根本不是她口中那种人。你善良、聪慧、坚韧,你有自己的闪光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又是什么意思?”苏软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是想让我原谅你吗?原谅你这么多年的冷漠,原谅你把冒牌货当成宝,把真正的救命恩人当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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