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匠不必多礼。”
张罗抬手制止了公输裘的跪拜。
公输裘抚须而笑:“不知上卿此番前来,可是又有新的差事交予老夫?”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张罗温声道:“上次说起的纺车改良...”
公输裘顿时面有愧色:“上卿啊,这才不过两月光景。
虽说已经能增加到七枚锭子...”
“七枚?”
张罗略显惊讶。
普通纺车最多只能装载三五枚锭子,这可是能给百姓带来实际便利的进步。不愧是公输世家传人。”
公输裘连忙摆手:“全赖上卿的脚踏纺车为基,算不得什么新发明。”
张罗正色道:“大匠过谦了。
稍后我会遣人来学习,将这改良之法推广各地。
另外...”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水力纺车的构造图,劳烦大匠督造。”
公输裘接过图纸细看,忽然神色肃穆,郑重行礼:“张上卿今日让老夫明白,以往太过自负。”
张罗扶起他:“这图纸终究要靠您这样的巧手来实现。”
“上卿尽管放心。”
公输裘郑重承诺,“那改良的脚踏纺车,随时可以传授。”
离开公输府后,张罗转向嬴阴:“公主可愿随我出城一观?”
“出城?”
嬴阴眼中闪过好奇,点头应允。
马车在郊外辗转许久,最终停在一处高地。
张罗选了个隐蔽的位置,避开众人视线。系统,启用占城稻模板。”
随着指令下达,一亩绿意盎然的稻田悄然出现在山坡之后。系统提示,宿主进行除草、施肥等操作,可加快这片占城稻的生长速度。”
张罗微微颔首。
这样正好,收割后可将稻种留作推广之用。
事毕,张罗转身返回。公主,该启程了。”
“好。”
嬴阴嫚虽有些好奇,却未多问。
待马车驶离,一道身影悄然立于道旁。
路过的秦念瞥见车帘缝隙间张罗的半张脸——她从未见过此人真容。
这辆宫廷制式的马车并无旗帜标识,随行护卫也寥寥无几。
新入咸阳的墨家医仙秦念自然无从知晓车内人的身份。听闻张罗常现身城外甘蔗园,下回我定要……”
“统领,高统领等人传话,还需些时日方能稳妥潜入咸阳。”
乔装成农夫的墨家 向秦念抱拳禀报。
秦念刚从外归来,闻言点头:“我明白。”
她与众人不同——手持行医文书与验传,祖上更是扁鹊长兄一脉。
世人虽只识扁鹊,但官府认可的谱牒让她得以在咸阳郊野行医济民。
而其他墨者或无名籍,或榜上有名,贸然进城无异自投罗网。
咸阳乃虎狼腹地,当年五国联军尚不能破,何况如今?救人需周密谋划,更要留好退路。
若事态顺利,或不必对张罗下手;若生变故,此人便是关键筹码。高统领特派我等伪装药童护您周全。”
秦念断然回绝:“不必。”
人多易招猜疑。
她独居草庐,突现药童反惹人注目。可咸阳凶险……”
“正因是暴君脚下,反倒无匪患之虞。”
秦念目光沉静,“唯需警惕身份泄露。”
“若被察觉时,即便召集再多帮手,怕是也无济于事。”
墨家 听罢,轻声叹息。
此言确有道理。
倘若他们贸然前来,恐怕会暴露更多破绽。这...也罢,秦统领还请多加小心!”
“若真有歹人作乱,依照大秦律法,周围百姓定不会袖手旁观。”
“...”
秦念神色微凝,起身整理着晾晒的草药。不必担忧,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她身为反抗者,如今却要受大秦律法庇护。
但这番话从墨家 口中说出,又令她无法反驳。既如此,秦统领,我等先行告退。”
墨家 躬身行礼后离去。
不多时,两名村民前来求见。秦医师可在?”
“是来问诊的么?”
秦念略施易容,掩去白皙肤色,扮作寻常农妇模样。
原计划外出采药,顺道探查甘蔗园与红糖作坊,
此刻只得暂缓行程。
迎出门外,见是年迈的老夫妇,她神色温和许多。
老夫妇赧然笑道:
“正是。
听闻村里新来了位医师,我们便不用跑远路了。”
“请进。”
秦念推开竹篱门扉。
二人相互搀扶入院,瞥见晾晒的药材后迟疑道:“医师,可否只诊病不开方?”
秦念会意颔首:“自然可以。”
她知这对夫妇想去官办药铺抓药——
那里价比民间低廉。
身为医者,她乐见百姓得益。
可想到这惠民药铺出自暴秦张罗之手,心中百味杂陈。
......
咸阳章台宫内,三公九卿齐聚朝议。
首议齐地田氏一案。
蒙毅执简禀报:
“此案主犯、从犯及连坐者,计车裂一百六十人,腰斩二百三十人,流放两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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