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老爸以前是从不进厨房的,认为那是“女人家的事”。可最近,他居然会主动问母亲:“给安安炖的蛋羹,火候够不够?要不要我再加点水?”或者会在喝酒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句:“听说小孩子多晒晒太阳好,补钙。明天天气好,把安安的小床挪到窗户底下吧?”
最让碧华感动的是有一天晚上。小安安不知为什么,半夜哭闹不止,碧华和老妈轮流抱着哄都不见效。正当两人焦头烂额时,老爸披着外套从里屋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从碧华怀里接过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外孙女。他抱孩子的姿势依然很别扭,僵硬得像抱着一颗炸弹,但他就那么笨拙地、轻轻地摇晃着,嘴里哼着不成调、也不知道是哪辈传下来的、极其古老的摇篮曲。说来也怪,或许是外公低沉的声音有种特殊的安抚力,也或许是哭累了,小安安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终在他怀里抽噎着睡着了。父亲就那么一直抱着,直到安安睡沉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小床,然后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似的,长长舒了口气,默默地回了自己屋。那一刻,碧华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父亲,在用他笨拙的方式,默默地爱着这个小生命。
终于,在拍完照后的第六天下午,照相馆打来了电话,通知可以取照片了!
母亲接到电话,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放下电话就风风火火地开始换衣服、梳头,嘴里念叨着:“可算好了!可算好了!碧华,快!收拾收拾,咱俩一起去!”
碧华也心跳加速,赶紧给安安喂饱奶,换上一身干净漂亮的小衣服,自己也稍稍整理了一下。母女俩像是要去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再次踏进了“新艺”照相馆。
这一次,引导员小薇直接把他们引到了里面的选片区。当那一本厚厚的、装帧精美的相册和几个装着放大照、摆台的照片盒摆在面前时,碧华和老妈的手都有些发抖。
小心翼翼地翻开相册第一页——是那张穿着白纱裙的“天使照”。柔光下,小安安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虽然表情有点懵懂,却真的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纯净感。
“哎呀!这张好!就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似的!”母亲第一个惊呼,爱不释手。
接着是红色唐装照,像个小福娃,喜气洋洋;嫩黄色小鸭子连体衣照,活泼可爱,尤其是那张睡着的,憨态可掬,让人心都化了;还有那张哭得委屈巴巴的,眼神里的依赖和脆弱,被捕捉得淋漓尽致,反而有种别样的动人。
每一张照片都超出了她们的预期!摄影师的技术确实过硬,把小家伙的每一个瞬间都定格得如此完美。母女俩一边看一边惊叹,完全沉浸在喜悦中,差点忘了时间。
当她们抱着沉甸甸的相册和照片盒回到家,迫不及待地向父亲展示“战利品”时,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外公,终于也坐不住了。
他戴上老花镜,凑到桌前,一张一张看得极其仔细。他看得比母亲和碧华都慢,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艺术品鉴。
看到“天使照”时,他嘴角微微上扬,嘟囔了一句:“嗯,这张挺干净。”
看到“福娃照”时,他点点头:“这个喜庆,有精神。”
看到“小黄鸭”睡觉照时,他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嘿!这小丫头(他总习惯性说小丫头),睡得还挺香!四仰八叉的!”
看到那张委屈照时,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看正在婴儿车里咿呀学语的小安安,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说了句:“这张……可得收好了,别让她长大了看见笑话。”
最后,他摘下老花镜,总结陈词似的,用他一贯简短的方式说:“嗯,照得不错。钱没白花。” 然后,他背着手,踱到婴儿车边,看着对他咯咯笑的外孙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满足、甚至有点小得意的笑容。那一刻,碧华知道,这些照片,不仅记录了小安安的成长,也定格了外公那份深藏不露、却厚重如山的爱。
在那个春天的尾声,因为一套百天照,让这个普通家庭的日常生活,充满了甜蜜的等待、有趣的猜测和浓浓的温情。小安安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凝聚全家人的小小纽带,而关于她的每一个细节,都成了家人心中最珍贵的记忆。
喜欢心灯不灭:闰六月的故事请大家收藏:(www.38xs.com)心灯不灭:闰六月的故事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