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袭击的插曲和“拜月狼群”的警告,让本就紧绷的队伍气氛更加凝滞。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铁锈味,混杂着汗臭、血腥以及若有若无的、来自北方密林的腐烂气息。
李铮下令加快了行进速度,必须在入夜前找到合适的宿营地。他心中清楚,乌木的状态和圣杖的存在,就像两个不稳定的火药桶,随时可能将这支濒临崩溃的队伍彻底点燃。
乌木在击退流民后,便一直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由两名锐士半搀半扶着前行。他怀中的圣杖被麻布包裹得严严实实,但那暗沉的杖身仿佛自带重量,压得他腰背佝偻。
他不再喃喃自语,只是偶尔会猛地抬起头,鼻子用力抽动,像是在分辨风中常人无法察觉的气味,眼神时而迷茫,时而闪过一丝近乎野兽般的警惕。
李铮刻意放慢脚步,与乌木并行。
“乌木,”他声音低沉,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白草滩的狼群,和圣杖,到底有什么关系?”
乌木身体瑟缩了一下,浑浊的眼珠转动,看向李铮,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干涩的声音:“它们……是看守……也是……钥匙……”
“看守什么?打开什么的钥匙?”李铮追问。
“看守……神的沉睡之地……”乌木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钥匙……打开……枷锁……或者……牢笼……”
神的沉睡之地?枷锁?牢笼?
李铮眉头紧锁。乌木的话愈发玄奥,但他能感觉到,这并非完全是胡言乱语,而是夹杂着蛮族古老传说和圣杖本身蕴含信息的混乱表达。
“我们带着圣杖靠近,会惊动它们?”
“不是惊动……”乌木缓缓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与渴望的复杂表情,“是……呼唤……圣杖在呼唤……它们也在……呼唤圣杖……”
呼唤?李铮心中一凛。这意味着他们此行,很可能不是悄无声息的潜入,而是如同黑夜中的火把,主动暴露在那未知存在的视线之下。
他还想再问,乌木却猛地抱紧了圣杖,低下头,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李铮知道问不出更多,只能将疑虑压在心底。他抬头望向越来越近的“鬼哭林”。
那是一片异常茂密的原始森林,树木高大得遮天蔽日,树冠纠缠在一起,几乎不透光线。林间弥漫着灰白色的瘴气,即使站在林外,也能感受到一股阴冷潮湿、带着腐朽气息的风从中吹出。
“头领,这林子……邪性得很。”张狂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刚才派兄弟往前探了探,里面静得出奇,连声鸟叫都听不见。”
石虎也面色凝重地补充:“地上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很容易留下痕迹,也容易隐藏陷阱。”
李铮点了点头。鬼哭林,名副其实。这将是他们北上之路的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鬼门关。
“所有人检查武器,用布条绑紧手脚,防止虫蛇。前后队拉近距离,不得分散。遇到任何异常,立刻示警,不得擅自行动。”李铮下达了进入森林前的最后指令。
队伍稍作休整,饮用了些山泉水,便排成一条长蛇阵,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鬼哭林。
一进入林中,光线骤然黯淡下来,仿佛从白昼瞬间步入黄昏。空气中那股腐朽的气息更加浓重,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味。
脚下是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年的落叶层,柔软而湿滑,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参天古木的枝干扭曲盘结,如同怪物的臂膀。厚厚的苔藓覆盖了一切,有些藤蔓从树上垂落,如同悬吊的毒蛇。
正如张狂所说,林中听不到任何鸟鸣虫叫,只有风吹过树梢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低沉声响,或许这便是“鬼哭”之名的由来。
队伍沉默地前行,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阴影。担架上的伤员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压抑,连呻吟都刻意压低了。
李铮走在队伍中段,努力集中精神,扩展着自己那尚未完全恢复的感知。他能隐约察觉到,这片森林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所不在的精神力场,混乱、阴冷,带着一种亘古的死寂。
这感觉,与他接触圣杖内部那血色荒原时有些相似,但更加稀薄,也更加……污浊。
“停!”
走在最前面的张狂突然举起拳头,低喝一声。
队伍瞬间静止。
“怎么了?”李铮快步上前。
张狂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巨树。那树的树干上,赫然有着几道深深的、仿佛被巨大兽爪撕裂过的痕迹!痕迹很新,木质翻卷,渗出黏稠的树脂。
“这爪子……也太大了吧?”张狂咂舌道。那爪痕的宽度,几乎相当于一个成年人的胸膛。
李铮蹲下身,仔细查看爪痕,又用手指沾了点痕迹旁的泥土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腥臊气。
“不是熊。”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幽暗的林地,“继续前进,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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