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乡下奶奶的旧宅,她临终前反复叮嘱:“千万别在午夜照镜子。”
我没当回事,还笑她迷信。
第一晚,我在浴室镜前刷牙,凌晨12点整,镜中的我突然咧嘴一笑——可我本人根本没笑。
我吓得后退,再看向镜子时,镜中的“我”正用口型无声地说:“终于能出去了。”
而真正的恐怖是,我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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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下葬后的第七天,我才终于鼓起勇气,踏进了这座位于荒僻乡下的老宅。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和灰尘混合的霉味,光线从糊着旧报纸的窗户透进来,昏沉沉的,照出空气中浮动的亿万尘粒。奶奶临终前,枯瘦的手紧紧攥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恐惧,她反复念叨,几乎成了执念:“囡囡,记住,千万别在午夜照镜子……千万……别……”
我当时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老人家是病糊涂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只是看着她那般模样,不忍拂逆,便点头应下了。现在站在这死寂的、仿佛被时间遗忘的宅子里,那句叮嘱莫名地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一股阴冷的风,钻进我的后颈窝。
老宅很大,空荡荡的,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回声能传出去老远,像是这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走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唯一还能住人的卧室,把带来的行李放下。奶奶的东西大多还在原处,仿佛她只是出门串个门,随时会回来。那种感觉很奇怪,带着点悲伤,更多的是某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
第一晚,我忙到很晚,试图用疲惫驱散这种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的孤寂和诡异。临近午夜,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浴室。浴室很旧,墙面是那种老式的、有些发绿的瓷砖,最大的特征就是那个几乎占了一整面墙的老式木质边框镜子。镜面有些水银剥落形成的斑点,照出来的人影也带着点扭曲的模糊。
我打开昏暗的灯泡,站在洗手池前,拿出牙刷,心不在焉地刷着牙。水龙头有点滴水,嗒……嗒……嗒……,在绝对的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脸倦容,眼神有些空洞。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奶奶的话,又觉得自己真是自己吓自己。
就在我吐出嘴里的泡沫,抬头准备漱口的时候,墙上的老式挂钟,沉闷地、一下一下地敲响了。
当……当……当……
整整十二下。
午夜了。
就在最后一声钟响余韵将散未散的那一瞬间,我无意中瞥向镜子。
镜子里,那个一脸疲惫的“我”,嘴角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露出了一个绝对不属于我此刻心情的、异常清晰而诡异的笑容。那笑容弧度很大,几乎咧到了耳根,透着一种冰冷的、恶意的欢欣。
而我本人,脸上肌肉僵硬,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依然在笑的“我”。
幻觉?一定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
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我强迫自己再次看向那面镜子。
镜中的“我”已经收起了那个可怕的笑容,恢复了和我一样惊恐的表情。不,不对,那表情比我的更甚,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急切?
我们隔着镜面,惊恐地对视着。
然后,我看见镜中的“我”,抬起了手,不是模仿我的动作,而是将一根手指竖在苍白的嘴唇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
镜中人的嘴唇,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口型却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直接翻译成令人窒息的寒意:
“终——于——能——出——去——了。”
“……”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不知道自己僵立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直到牙齿因为极度恐惧而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我才猛地回过神。
逃!
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浴室,踉跄着跑回卧室,反手死死锁上门,又用椅子抵住。我缩在床角,用厚厚的被子裹住自己,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浴室里的那一幕不断在眼前回放,那个诡异的笑容,那句无声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当第一缕惨白的阳光从窗户缝隙挤进来时,我几乎虚脱了,精神和肉体都到了极限。我必须离开,立刻,马上!这房子太邪门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双腿发软。我得去拿放在浴室外套里的车钥匙。我深吸一口气,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轻轻挪开椅子,打开门锁,蹑手蹑脚地走向浴室门口。浴室门还开着,里面静悄悄的,那面镜子在晨光中显得平常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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