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承了乡下的祖宅,附带一个奇怪的条件:每晚必须为地窖里的“房客”送一份饭。
奶奶临终前死死攥着我的手:“饭菜放门口就走,千万别看它吃饭。”
我照做了三个月,相安无事,直到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那晚,我透过地窖门缝,举着手电往里照。
黑暗中,我只看到一双苍白浮肿的、像是长期泡在水里的脚,站在我放下的餐盘边。
而餐盘里的米饭上,清晰地印着一个湿漉漉的、非人的巨大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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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喧嚣和压力几乎将我压垮时,老家的一纸遗嘱像是抛来的救命稻草。奶奶去世了,将乡下的祖宅留给了我,附带一笔不算多但足以让我喘息一阵的存款。唯一的条件是,我必须亲自回去居住,并且,严格遵守一个古怪的约定。
律师念出那条附加条款时,表情有些微妙:“……遗嘱规定,继承人需保证,每晚日落之后,必须将一份足量的饭菜,送至祖宅地窖门口。风雨无阻,不得间断。”
我愣住了。地窖?送饭?给谁?
律师推了推眼镜,递给我一个泛黄的旧信封:“这是陈老太太留给你的亲笔信,说你看完就明白了。”
我拆开信,是奶奶娟秀却无力的字迹,仿佛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囡囡,房子留给你,是念想,也是责任。地窖里的‘房客’,是祖上欠下的债,也是护着咱家平安的……东西。你只管送饭,放在门口石板上,敲三下门,然后立刻离开。千万,千万,不要停留,不要好奇,尤其……绝不能看它吃饭。切记!切记!”
信纸的末尾,字迹被某种暗色的、类似水渍的痕迹晕开了一小块。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祖宅?债务?房客?不能看它吃饭?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不祥的民间禁忌。但城里的房租和岌岌可危的工作让我没有太多选择。更何况,奶奶从未骗过我。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那座位于荒僻河湾、已经空置多年的祖宅。老宅比记忆中更加破败,青苔爬满了墙脚,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木料和尘土混合的气味。最让我在意的是那个地窖——入口在厨房角落,一块厚重的、带着铁环的木板盖着,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铜锁。
我按照奶奶的嘱咐,每晚日落时分,做好简单的饭菜(通常是米饭和一荤一素),盛在一个指定的、边缘有缺口的旧瓷盘里。然后,端着盘子,走到地窖口。
地窖门下缘有一条细微的缝隙,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偶尔会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水腥和腐朽气息的冷风从缝隙里钻出来,吹在脚踝上,冰凉刺骨。我会把盘子放在门口一块光滑的青石板上,然后用指尖,轻轻敲三下厚重的木门。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老宅里显得异常空洞。每次做完这一切,我都会立刻转身,快步离开,从不回头。背后,那片黑暗中,仿佛总有一双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我。
头三个月,相安无事。盘子会在第二天早上变得空空如也,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比我自己洗的还要光洁,静静地放在青石板旁边。一切平静得让人几乎要忘记那个古怪的约定。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只是奶奶的某种执念,或者是对某个看不见的“保家仙”的供奉仪式。
直到那个雨夜。
暴雨如注,狂风呼啸,老宅像个在风雨中飘摇的破船。那天我心情格外烦躁,白天在整理阁楼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奶奶留下的、字迹模糊的流水账,里面零星记载着一些关于“河债”、“沉默的守护”之类的词句,更加深了我对地窖的好奇。
晚上,我照例做了饭菜,是青菜炒肉和米饭。端着盘子走到地窖口时,风雨声似乎都被隔绝在外,周围死寂得可怕。那股熟悉的水腥味似乎比往常更浓了些。
我放下盘子,敲了三下门。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一个压抑了三个月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起——里面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一个迷信的仪式吗?还是……真的有东西在吃我送的饭?
强烈的好奇心混合着一种叛逆的冲动,瞬间淹没了奶奶的警告和这三个月来的谨慎。鬼使神差地,我蹲下身,从那个狭窄的门缝往里看去,同时,掏出了手机,点亮了手电筒功能。
惨白的光柱,像一把利剑,刺破了地窖入口处浓郁的黑暗。
光线有限,只能照亮门口一小块区域。我看到我放下的那个旧瓷盘,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盘子里的米饭堆得尖尖的。
然后,我的目光凝固了。
在盘子旁边,紧贴着门内的阴影里,我看到了……一双脚。
那是一双怎样可怕的脚啊!苍白,浮肿,皮肤呈现出一种长期被水浸泡后的、不健康的褶皱和半透明感,能看到皮下的青紫色血管。脚趾怪异地支棱着,指甲又厚又黄,带着泥垢。它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站了无数个岁月。
而更让我头皮炸裂、血液瞬间冻结的是——
在那雪白的、冒着热气的米饭正中央,清晰地印着一个湿漉漉的、巨大的掌印!
那掌印比正常人类的手掌要大上一圈,五指张开,指节的位置尤其深陷,边缘还带着些许黏糊糊的、暗绿色的水藻状痕迹。仿佛就在我放下盘子、转身离开的这短短几秒钟内,就有一只这样的手,从黑暗中伸出,狠狠地按在了米饭上!
“嗬……”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扼住般的抽气声,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手电光熄灭。
地窖深处,那片绝对的黑暗里,死寂无声。
但我能感觉到,就在光柱扫过、我看到那双脚和那个掌印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醒”了过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的注视感,如同实质的水流,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我连滚带爬地逃回房间,反锁上门,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知道,我闯祸了。
我违背了奶奶用生命叮嘱的禁忌。
我看了它吃饭。
而那个“房客”,显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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