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只有篝火余烬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无邪被一种巨大而规律的“吧嗒……吧嗒……”声从睡梦中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发现不仅一向警觉的小哥和无心早已醒来,就连平日里一旦睡着便如同昏死过去般的胖爷,竟然也睁着眼睛,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漆黑的湖面。
“什么声音?”无邪压低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一丝紧张问道。
同样被惊醒的阿贵侧耳仔细听了片刻,脸上紧张的神色稍缓,解释道:“几位老板别紧张,听这动静,像是山里的大型野兽半夜到湖边舔水喝发出的响声。”
然而,一直凝视着湖面的张启灵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肯定地纠正道:“不是。是潮声。”
“潮声?”顾念安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片在夜色中显得并不算辽阔的湖泊,疑惑道,“这么小的内陆湖,怎么会有潮汐的声音?”
无邪心中一动,借着朦胧的月光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篝火余晖,仔细看向湖岸。这一看,他立刻发现了异常——傍晚时还几乎与岸边齐平的湖水,此刻竟然后退了一大截,裸露出的湖岸湿漉漉的,在微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水位下降了!”无邪指着岸边说道。
胖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挠着头纳闷地问:“天真,这是咋回事?这湖还会自己喝水不成?”
无邪盯着那后退的水线,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是虹吸效应!这湖底一定存在某种大型的虹吸管道或者溶洞结构!当水位达到一定高度,或者受到某种因素触发,就会启动虹吸,将湖水和湖里的东西大量抽走,所以才会产生类似潮汐退去的声音和水位下降的现象!”
顾念安闻言,立刻联想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沿着湖边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任何尸骨的痕迹!现在想想,如果当年盘马他们将尸体抛入湖中,很可能会被这种周期性的虹吸效应卷入湖心,甚至吸进更深的地下河道里!只可惜……”他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们这次没有准备专业的潜水设备。”
无邪却显得并不气馁,反而有些兴奋:“没关系!现在水位下降,水下压力和环境可能会有些变化,但我们可以先试着潜下去看看情况,摸摸底。实在不行,再返回去取装备也不迟。”
顾念安眉头紧锁,觉得这个方法太过冒险,在这陌生而诡异的湖中夜间潜水,变数太多。他正要开口拒绝,目光扫过众人,却看到胖爷和无邪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连一向沉稳的无心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而沉默的小哥虽然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表情,但顾念安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听到“水下探查”时,似乎比平时亮了一些。
顾念安:“……” 他看着这一张张写满“想去”的脸,到了嘴边的拒绝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好吧。但是必须谨慎行事。这样,我和胖爷在上面,负责接应和确保绳索安全。小哥,你和无邪水性最好,负责下水探查。” 他的目光转向一脸期待的无心,语气不容置疑,“无心,你不能去。”
无心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剥夺了零食的小动物:“啊?为什么?”
顾念安耐心解释道:“你的游泳技能还是我之前刚教的,在平静的水面游动尚且可以,但这种未知环境的潜水和深水探查,水况复杂,不适合新手冒险。”
无心刚想小声反驳自己学得很快,旁边的无邪也认同地点点头,帮腔道:“确实,无心,潜水不是闹着玩的,需要经验和技巧。贸然下去太危险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给了无心一个参与感,“你可以和胖爷、顾大哥他们一起,在湖中心的木筏上接应我们,这也非常重要。”
方案就此敲定。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手巧的云彩就用准备好的木材和绳索,为大家扎了一个结实的小木筏。众人乘着木筏,用长竹竿撑着,缓缓来到了湖心区域。
简单测量了一下水深,比预想的要深一些,但尚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无邪和张启灵活动了一下手脚,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如同两条矫健的游鱼,深吸一口气,身形一缩,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清澈而微凉的湖水中,只在湖面留下两圈逐渐扩散的涟漪。
顾念安、无心和胖爷三人守在木筏上,紧紧盯着两人入水的位置,以及系在他们腰间的保险绳,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仅仅过了一分多钟,在距离木筏十几米远的地方,无邪的脑袋就猛地冒出了水面!
“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胖爷疑惑地嘟囔,“这远没到天真憋气的极限啊?”
只见冒出水的无邪,脸上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带着一种极度亢奋的神情。他甚至顾不上换气,就激动地朝着木筏的方向挥舞手臂,然后奋力划水,想要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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