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的光晕在绣绷上轻轻晃动,珍珠线与孔雀羽线交织,春江夜色里的那轮明月愈发灵动。晚娘专注地绣着最后几针,直到鸡叫头遍,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绣绷小心收好。
次日清晨,晚娘刚到锦绣阁,就见李师傅(女)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师父,怎么了?”她心头一紧,连忙上前问道。
李师傅叹了口气,引她进了内堂,压低声音道:“京城那位贵人的管家来了,就在后堂等着。可方才我去看‘春江花月夜’,却发现……”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惋惜,“绣绷角落的那片江雾,不知被什么东西蹭掉了一小块,丝线散乱,怕是要返工。”
晚娘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后堂的绣架前。果然,原本细腻流畅的江雾处,一片孔雀羽线脱落,露出底下的素色绸缎,显得格外突兀。她仔细检查,指尖摸到绣绷边缘一处细微的划痕,绣线断裂处整齐得反常,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是被人用利器轻轻割过。“这怎么会……”她喃喃自语,昨天收工时明明仔细检查过,绣绷也妥善收好,绝不可能出这种纰漏。
“晚娘,你先别慌。”李师傅拍了拍她的肩膀,“王管家还不知道这事,我已经让掌柜的先去招待了。你技艺精湛,若是赶得及,或许能在今日之内修补好。”
晚娘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试试。”她立刻拿出针线,指尖飞速穿梭。孔雀羽线珍贵,脱落的部分又恰好是光影交错之处,修补起来比重新绣制还要费力,每一针都要精准贴合原本的纹路,稍有不慎便会留下痕迹。
正当她全神贯注修补时,外堂传来一阵喧哗。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响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绣品,值得我们家主子等这么久!”
晚娘抬头,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随从。想必这就是京城贵人的王管家了。
李师傅连忙迎上去,脸上堆起笑容:“王管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绣品很快就好,还请稍候片刻。”
王管家目光扫过绣架,一眼就看到了那处破损的江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就是你们锦绣阁的招牌手艺?竟敢拿残缺的绣品糊弄我们家主子!”
“王管家息怒!”晚娘停下手中的活计,上前躬身道,“这绣品是意外受损,我正在全力修补,今日必定能给您一个完美的成品。”
“意外?我看是你们技艺不精,找的借口吧!”王管家冷笑一声,“我们家主子中秋就要带回去,若是误了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吗?依我看,这单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李师傅急得满头大汗,连连道歉:“王管家,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晚娘的手艺在这方圆几十里都是出了名的巧,一定能修补好,保证不影响整体效果。”
王管家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去碰绣绷:“我倒要看看,这破了的地方,还能怎么修补……”
“不可!”晚娘急忙拦住他,“绣线脆弱,您这样一碰,怕是会损坏更多。”
王管家被她阻拦,更是恼怒:“怎么?还怕我看不成?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心虚!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砸了你们这锦绣阁的招牌!”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王管家好大的火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走了进来,面容俊朗,气质不凡。王管家见到他,脸色微微一变:“沈……沈镖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砚走到晚娘身边,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才转向王管家,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礼量:“我本就是奉命来接这‘春江花月夜’绣品,护送前往京城,刚到镇上就听闻这里有动静,特意过来看看。倒是王管家,不过一件绣品的小意外,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他顿了顿,继续道:“晚娘姑娘的绣艺在这方圆百里内声名远播,多少达官贵人都指定要她的绣品,她既说能修补好,自然有把握。况且,贵府主子要的是精品,若是现在闹翻,重新找绣娘赶制,未必能有这般水准,反而误了中秋之期,得不偿失。”
王管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砚的镖局在本地颇有声望,且常年承接京城权贵的镖单,人脉甚广,他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沉吟片刻,他冷哼一声:“好,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今日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完美的绣品,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罢,甩袖带人离去。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李师傅松了口气,对沈砚拱手道:“多谢沈镖头出手相助。”
沈砚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晚娘,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晚娘摇摇头,眼底却难掩疲惫与一丝疑虑:“我没事,多谢你。没想到你刚好来接镖。”她指尖下意识地摸了摸绣绷边缘的划痕,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也是巧了。”沈砚看向绣绷,语气里带着关切,“那处破损,当真能修补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