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富这一巴掌,这一声怒吼,彻底将婚礼上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击得粉碎!
方艳华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暴怒的父亲,看着脸色惨白、捂着脸颊的赵卫国,又看向脸色凝重、眼神中带着痛楚与决然的母亲方菊芳,信息量过于巨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
赵卫国捂着脸,看着方振富喷火的眼睛,看着方菊芳冰冷的目光,看着周围所有人震惊、鄙夷、复杂的眼神,他最后的一点尊严和勇气也彻底崩塌了。他踉跄着,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狼狈不堪地、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喜庆”之地。
赵卫国嘶吼出的那句话,以及婚礼上父亲那记响亮的耳光,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将方艳华原本晴朗的世界砸得千疮百孔。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母亲方菊芳紧紧搂住,不知道那场原本喜庆的婚礼是如何在一种极度尴尬和混乱中草草收场的。她只记得养父方振富那从未有过的暴怒,记得生父赵卫国那狼狈逃离的背影,更记得周围宾客那些混杂着惊讶、同情、探究的复杂目光。
回到家,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任凭门外父母如何焦急地呼唤,也不肯开门。泪水无声地流淌,浸湿了枕头。那些尘封在记忆角落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是的,她和哥哥方大军,并非对身世一无所知。小时候,他们就隐约听过一些风言风语。长大后,兄妹俩曾私下里严肃地探讨过。他们从亲戚们欲言又止的片段和父母偶尔流露的异样中,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真相:他们的母亲方菊芳,是怀着身孕嫁给的方振富。婚后不久,便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就是他们。
这个认知,曾让他们在青少年时期有过短暂的迷茫和身份认同的危机。但养父方振富几十年如一日深沉如山的父爱,母亲方菊芳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这个家庭给予他们的温暖与支持,早已将那份血缘上的疑虑冲刷得淡而又淡。在他们心中,方振富就是他们唯一的、无可替代的父亲! 那个所谓的“生物学父亲”,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符号,与他们真实的生活无关。
可今天,这个符号却以如此不堪、如此具有破坏性的方式,强行闯入了她的生活,将那份他们小心翼翼维护的平静与认知,撕得粉碎!那种被当众揭开隐秘的羞耻感,对母亲过往的心疼,对养父因此受辱的愤怒,以及对自身存在的一丝荒谬感。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方振富和方菊芳回到家中的时候,女儿方艳华的房门像一道沉重的闸门,将喜庆的余温彻底斩断,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慌。方菊芳几乎是扑到门上的,她先是轻轻敲了敲,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艳华?艳华?开开门,是妈妈。让妈妈看看你好不好?”
门内,毫无声息。连一丝轻微的抽泣或脚步声都听不到。这种死寂,比任何哭闹都更让人心慌。方菊芳加大了力度,语气也变得焦急:“艳华!你开门!你别吓妈妈!有什么事你跟妈妈说!妈求你了!”
依旧是一片沉寂。那扇门仿佛成了一堵冰冷的石墙。
“你看看!你看看!” 方振富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和担忧,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掼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茶水四溅。“我就说!当初就不该让那个混蛋进门!王振明充什么大度!装什么好人!现在好了!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们没完!”
他的指责像点燃了引线,方菊芳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瞬间断裂。她猛地转过身,眼睛通红地瞪着方振富,声音尖利地反驳: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马后炮!当时你怎么不直接把赵卫国打出去?!你除了摔杯子冲我吼,你还能干什么?!那是你女儿!亲女儿!!”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戳中最痛处的绝望。
“我亲女儿?!方菊芳你什么意思?!”方振富像被蝎子蜇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我方振富养了她二十多年!我供她吃供她穿,教她做人,看着她长大!在我心里,她比我的命还重要!你现在跟我说‘亲女儿’?!你是想说我不是她亲爹,所以我不够痛心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菊芳泪水奔涌而出,混乱地挥舞着手臂,“我是着急!我害怕!赵卫国那个王八蛋!他毁了我一次不够,现在还要来毁我的女儿!毁我的家!我恨他!我恨不得他去死!”她积压了数十年的委屈、怨恨和对女儿现状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你现在恨有什么用?!当初要不是你……”方振富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但那最伤人的半句话到了嘴边,看着妻子瞬间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最终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身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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