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暗涌,崔贺惊惧,崔府表面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桑榆庄的贪墨案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涟漪虽在扩散,水面却因崔清芷的强势掌控而迅速平复。王德贵和周先生被秘密关押在崔府最偏僻的地牢深处,铁证如山,二房崔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纵有滔天恨意,一时也不敢再轻易动作,只能焦躁地等待着青云阁那边的回应。
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礁丛生。崔贺的恐慌与日俱增,王氏的怨毒却已如沸腾的毒液,再也无法压抑。
二房主院,王氏的卧房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劣质熏香也掩盖不住的焦躁气息。她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因怨恨而扭曲的脸。眼角的细纹深刻如刀刻,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精心描画的妆容也遮不住那份刻骨的戾气。
“废物!都是废物!”她猛地将手中的玉梳狠狠掼在妆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玉梳断成两截,如同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崔贺那个窝囊废!请个风水先生都探不出那野种的底细!桑榆庄的进项断了,王德贵那个没用的东西还被人抓了把柄!现在倒好,连漕帮都奈何不了那个小畜生!让他继续在府里耀武扬威,清芷那个死丫头迟早把整个崔家都送到他手里!我的清源怎么办?!我的清源将来靠什么立足?!”
她越想越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萧厉那张平静淡漠的脸,崔清芷日渐稳固的权威,还有自己儿子崔清源那依旧懵懂、丝毫不懂争抢的模样……都成了扎在她心头的毒刺!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崔贺靠不住,青云阁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哪怕…是借助那些“非人”的力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蔓延。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崔贺醉酒后,失言提及青云阁时,那讳莫如深又带着一丝恐惧的语气。青云阁…能处理“非寻常”之事…他们一定有办法!一定有神不知鬼不觉除掉那个野种的办法!
王氏猛地站起身,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不再犹豫,屏退了所有丫鬟,只留下一个绝对心腹的老嬷嬷。
“张妈妈,”王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去…去后角门,找二老爷身边的吴先生!告诉他…就说我有要事,必须立刻、马上见到那位‘玄尘道长’!不…不是玄尘!是…是能办‘那种事’的人!不管花多大代价!”
老嬷嬷看着王氏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光芒,吓得一哆嗦,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当夜,更深露重。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青布小轿,如同幽灵般悄然停在了崔府后巷最偏僻的角门外。轿帘掀开,下来的并非玄尘道长,而是一个穿着深灰色不起眼道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中年道人。此人气息比玄尘更加内敛,也更加阴沉,如同藏在鞘中的毒匕。
王氏早已屏退左右,独自在后花园一处假山后的凉亭内等候。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寒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燥热与疯狂。
“贫道青冥,受人所托而来。”灰袍道人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在王氏身上扫过,“夫人所求之事,风险极大,代价…亦非金银可计。”
王氏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但想到萧厉,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那点恐惧瞬间被更强烈的恨意压过。她咬咬牙,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是厚厚一沓大额银票和几件压箱底的首饰:“道长!只要能除掉那个碍眼的野种!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青冥道人枯槁的手指捻过锦囊,掂了掂分量,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贪婪的满意。他并未收起锦囊,反而从自己宽大的袖袍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成三角状的符箓。
那符箓的纸张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黄色,仿佛被陈年的血渍浸染过。上面用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朱砂,绘制着扭曲怪异的符文,笔画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邪气。符箓刚一取出,凉亭周围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此乃‘七煞霉运符’。”青冥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无需近身,无需触碰。只需将其贴于目标居所门户之上,便可引动七方煞气,汇聚霉运缠身。轻则伤病不断,厄运连连;重则…魂消魄散,死于非命!时效七日,神鬼难查!”
王氏看着那张散发着邪异气息的符箓,心脏狂跳,既有恐惧,更有一种病态的兴奋!就是它!能神不知鬼不觉除掉那个野种的东西!
“不过…”青冥道人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阴森,“此符虽妙,却需以施符者一缕心血为引,方能精准锁定目标。夫人需滴一滴指尖精血于此符之上,并在心中默念目标姓名、样貌。此乃‘血契’,一旦结成,符箓生效,便无反悔余地。且…此符反噬之力亦强,若目标身怀异术或气运强横,恐有…反噬之险。夫人,可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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