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黑石城紧紧包裹,唯有城头摇曳的火把,在冰冷的夜风中划出一圈圈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守军士卒们疲惫而警惕的面容。连续不断的战斗和高度紧张的精神压力,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刻满了深深的倦意。
然而,在这片沉重的氛围中,却有一处地方,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城墙东南角,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激烈战斗的区域,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蛮族特有的腥臊气。赵铁柱如同一尊铁塔般矗立在垛口旁,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贲张,仿佛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原本憨厚朴实的脸庞,此刻线条却显得格外硬朗,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隐隐缭绕着一层极其淡薄的暗金色气血,如同燃烧的微弱火焰,使得他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灼热感和压迫感。
就在一个时辰前,一队蛮族精锐趁着夜色,试图借助飞钩和简易云梯偷袭这段城墙。正当守军有些措手不及时,是赵铁柱第一个发出如同闷雷般的低吼,如同人形凶兽般冲了上去。他甚至没有动用惯用的厚背砍刀,仅凭着一双缠绕着暗金气血、仿佛精铁铸就的拳头,便以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将试图攀爬上来的蛮族战士连人带着包铁的木梯,硬生生砸得粉碎!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蛮族凄厉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他如虎入羊群,每一拳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暗金色的拳风所过之处,蛮族战士非死即残,其悍勇狂野之态,竟一时将蛮族的凶戾之气完全压了下去!
周围的守军士卒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将这次夜袭打了回去。此刻,众人看着赵铁柱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感激,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陌生。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力大无穷的同袍,似乎一夜之间,蜕变成了另一种存在。
“铁柱,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萧厉不知何时来到了赵铁柱身边,声音沉稳,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他周身那层不稳定的气血能量。他能感觉到,赵铁柱体内那股名为“战神血脉”的力量虽然被初步唤醒,带来了实力的暴涨,但如同一柄刚刚出炉、尚未完全冷却定型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却也充满了不可控的狂暴因子。那股潜藏在血脉深处的战意,仿佛有自身的意志,渴望杀戮与毁灭,远未与赵铁柱自身的心神完全融合。
赵铁柱闻声转过头,眼中的赤红稍稍褪去一些,但那股原始的野性并未完全消散。他晃了晃硕大的头颅,声音如同砂石摩擦:“大人,俺没事!就是……就是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心里头像有团火在烧,看见那些蛮子就想砸碎他们!”他握了握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
萧厉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这正是他担心的。乌木萨满虽然借助古老仪式引导激发了血脉,但也明确告知,这只是开始。后续更需要赵铁柱以强大的意志力去驯服这股源自先祖的狂暴力量,以及萨满持续的安抚和引导,否则极易被战意反噬,迷失心智,甚至堕入只知杀戮的深渊。
“力量需要掌控,而非被力量掌控。”萧厉沉声道,“记住你为何而战,守住本心。稍后去寻乌木萨满,他会帮你稳定气息。”
“是,大人!”赵铁柱瓮声答应,但对萧厉的话似乎理解有限,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城外黑暗的旷野,仿佛在期待下一场战斗。
萧厉心中暗叹。赵铁柱的觉醒,如同在即将倾覆的危船上加上了一根强有力的龙骨,暂时提升了黑石城的防御上限,但同时也像是在暗夜中点燃了最明亮的烽火,彻底暴露了这张底牌。赫连狰和隐藏在幕后的魔族统帅绝非蠢人,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接下来的报复和针对,必然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黑石城面临的巨大压力,并未减轻分毫。
他嘱咐了当值校尉加强戒备,尤其注意防范蛮族可能的报复性远程打击后,便匆匆返回了临时帅府。城内因赵铁柱的突然变化和方才的夜袭而产生的各种波动——士卒的议论、民夫的恐慌、甚至一些低级军官异样的目光——都需要他迅速安抚和引导。但更紧迫的,是尽快从地宫那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找到关于“暗墟魔核”封印之地的确切线索。时间,仿佛沙漏中的细沙,正飞速流逝。
然而,就在他刚踏入书房,准备再次潜入地宫时,一名亲卫统领悄无声息地出现,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双手呈上了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用特殊火漆密封的金属圆筒。火漆的图案,是一个不起眼的浪花印记,正是龙四海出发前与他约定的最高级别密信标识。
“主公,龙爷的人拼死送回来的,只此一份。”亲卫统领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送信过程极其凶险。
萧厉心中一凛,立刻接过圆筒,指尖内力微吐,震碎火漆,取出了里面卷得紧紧的一张薄如蝉翼的秘信纸。纸上字迹是龙四海亲笔,却显得颇为潦草,甚至有几处墨点晕开,显然书写时环境极为紧张或仓促。信的内容,用的是只有他们二人才完全掌握的复杂密语写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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