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入祖灵洞穴的刹那,仿佛穿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外界风雪呼啸的声音骤然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沉闷,压迫着每个人的耳膜。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那是千年积累的古老尘埃味,带着岩石本身冰冷的土腥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几乎快要断绝的陈旧香火气息,仿佛昔日祭祀的余烬仍在挣扎;但最浓烈、最具有侵略性的,是那股如同腐肉混合着硫磺的浓郁魔气,它像是有生命的触手,缠绕着空气,试图钻入每个人的毛孔。
洞穴内部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深邃广阔,仿佛整座山脉都被掏空了一般。穹顶高悬,离地至少有数十丈,隐没在朦胧的黑暗中。一些鸽卵大小、品质不一的夜明珠零星地镶嵌在穹顶和岩壁高处,散发着惨淡而清冷的光晕,勉强驱散了部分黑暗,却也让阴影显得更加浓重斑驳。光线所及之处,映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年代久远到无法追溯的石刻图腾。这些图腾风格粗犷豪放,线条深刻有力,描绘着蛮族先民手持石矛骨箭围猎巨兽、举行盛大祭祀舞蹈、与比山峦还高的自然巨兽搏斗的场景。每一幅石刻都充满了原始、苍凉、不屈的生命力,记录着这个民族筚路蓝缕的辉煌历史。
然而,此刻这神圣的传承之地已被严重亵渎。许多古老的图腾上,被泼洒上了已然发黑凝固的暗红色污血,如同丑陋的伤疤。更多的地方,则被利器或用某种邪恶能量刻画上了扭曲、诡异、不断蠕动般的魔纹。这些魔纹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与图腾本身蕴含的苍茫气息激烈冲突,使得整个洞穴的氛围变得诡异而压抑,如同一个被玷污的坟墓。空气中,除了那复杂的味道,更弥漫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杂音,像是无数灵魂在极端痛苦中持续不断地呻吟、哀嚎,形成一种无形的精神污染,不断冲击着闯入者的心神。这正是主战派萨满在此地长期进行邪恶仪式留下的可怕遗毒。
“小心!追兵顷刻便至,这圣地本身可能也已被他们布下陷阱!”萧厉瞳孔微缩,低喝一声提醒同伴。他强大的神念早已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警惕地扫描着四周每一寸岩石、每一道缝隙,同时目光锐利地快速逡巡,寻找着乌木萨满描述的、本应安放在洞穴最深处的圣物——那块记载着蛮族最古老秘密的“祖灵石板”。按照描述,它通常应该供奉在洞穴最深处的祭坛之上。
崔清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手臂上那道诡异的魔纹,在周围如此浓郁魔气的刺激下,仿佛活了过来,发出阵阵灼烧般的刺痛,并且隐隐闪烁着微不可查的黑光。她紧咬着下唇,一手紧握着那罐能带来一丝清凉安抚的净魔草药膏,另一只手则死死攥住衣角,凭借坚韧的意志力努力对抗着体内那股因魔气牵引而蠢蠢欲动的躁动与眩晕感。巴图这位粗犷的蛮族汉子,此刻眼眶泛红,神情悲愤交加。他望着那些被污血玷污、被魔纹覆盖的先祖图腾,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一双铁拳握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压抑着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这片圣地,是白狼部乃至所有信仰祖灵的蛮族心中的无上净土,如今竟遭此劫难,怎能不让他痛彻心扉。
“这边!”赵铁柱沉声道,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觉醒战神血脉后,他对与自身同源的能量感应变得极其敏锐。此刻,他无需刻意寻找,血脉深处的一种本能呼唤,如同无形的指南针,牵引着他朝着洞窟深处、那股让他体内鲜血隐隐沸腾、既感亲切又觉无比威严的能量源头走去。他迈开大步,走在最前,宛如一头回归领地的年轻狮王。
越往洞穴深处行进,脚下的地面变得越发平整,仿佛经过人工修葺。两侧岩壁上的图腾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具体描绘生活场景,而是出现大量抽象的符号——旋转的星辰、交错的光线、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图案。更引人注目的是,开始出现一些与巨大、扭曲、不可名状的阴影搏斗的场面!那些阴影没有固定的形态,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混乱气息,而与之对抗的蛮族先祖形象,则显得更加高大伟岸,周身燃烧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的形态,与赵铁柱激发血脉时出现的暗金图腾极为相似!
空气中弥漫的精神低语也越发清晰,不再是杂乱的呻吟,而更像是某种古老意志断断续续的警示或悲叹,直接作用在灵魂层面,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沉重。
终于,在穿过一道由两根需数人合抱、雕刻着盘龙(蛮族崇拜的龙形态与天龙王朝的优雅神龙不同,更加粗犷、狰狞,充满原始力量感)的巨型石柱形成的天然石门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圆形洞窟,规模堪比一个小型广场。洞窟的穹顶更高,上面镶嵌的夜明珠也更多、更大,如同模拟的星空,洒下清冷的光辉,将整个空间照亮。洞窟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约三尺的圆形祭坛。祭坛由一种浑然天成的黑色玉石垒成,表面光滑如镜,却隐隐有内敛的光华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物。然而,此刻祭坛之上空空如也——乌木萨满所说的“祖灵石板”果然不见了踪影!显然已被主战派萨满提前转移或藏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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