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暗处的小太监,看着轿辇进入预定范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小刀正要割向那根做了手脚的绳索——
异变陡生!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石子,“啪”地一声,精准地打在他持刀的手腕上!
“哎哟!”小太监吃痛惊呼,短刀应声落地。
他还未及反应,身后阴影中便猛地窜出两条矫健的人影——正是四阿哥身边那个平日里笑嘻嘻的太监富贵,以及一个作普通侍卫打扮、眼神却异常锐利的男子。两人配合默契,一人用布团死死塞住他的嘴,另一人反剪其双臂,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将其死死按在宫墙角落的阴影里,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富贵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冰冷彻骨:“好兄弟,想活命,就乖乖别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盏悬于高处的宫灯,因承重处早已被动了手脚,此刻在夜风吹拂下发出不祥的“嘎吱”声,竟晃晃悠悠地提前坠落!方向,赫然是六阿哥弘晅乘坐的小轿!
“咔嚓——嘭!”
沉重的宫灯带着风声,轰然砸向轿辇!琉璃灯罩瞬间碎裂,烛火引燃绢布,腾起一团灼人的火焰。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已如惊鸿般掠至轿前——是藏云!她反应快得惊人,在宫灯坠落的刹那,已用身体护在轿子之前。几乎在她到位的同时,站得最近的贝子弘壤,在四阿哥弘历一个眼神示意下,如同早已准备好的猎豹,猛地冲了出去!
“小心!”
他一声清亮断喝,逆着惊慌的人流而上,千钧一发之际,不是去推沉重的轿子,而是目光锐利地瞄准那带着火焰砸下的灯架,猛地飞起一脚!
“嘭!”
一声闷响,沉重的灯架被他踹得横飞出去,带着未熄的火焰翻滚着落入道旁未完全解冻的太液池支流,“嗤嗤”作响,白烟冒起,最终沉没。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乳母抱着六阿哥就被这变故吓得腿软,在藏云的护持下摔倒在地,她死命将孩子护在怀里。弘晅受此惊吓,“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声音洪亮,显然并无大碍。
弘壤则因用力过猛,收势不及,单膝跪倒在地。手臂被飞溅的琉璃碎片划破,殷红鲜血顿时浸透了衣袖,在火光映照下,触目惊心。
“晅儿!”沈眉庄此时已从轿中冲出,脸色煞白,第一时间从乳母怀中接过嚎啕大哭的儿子,紧紧抱住,身体因后怕而微微发颤。
几乎在沈眉庄动身的同一刻,弘历便已冲到弘壤身边,其他几位宗室少年也立刻围了上来,动作迅捷而有序。
“弘壤!”弘历一把扶住他,语气急切却不见慌乱,目光飞快地扫过他的伤口,低声道,“撑住。”
“弘壤!” “快,扶住他!” 弘明、弘春等人亦是满面焦灼,有人呼唤着太医,有人连忙上前搀扶,兄友弟恭之情,溢于言表。
这边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前方的仪仗。“后面怎么回事?!”皇上威严的声音传来,龙辇停下。
侍卫们迅速控制现场,扑灭零星火苗。这时,富贵和那名侍卫才押着被堵住嘴、面如死灰的小太监,连同那盏作为罪证的宫灯残骸,一起带到了御前。
皇上和皇后快步走来,看到碎裂的宫灯、哭泣的幼儿以及在一群少年簇拥下流血负伤的弘壤,脸色都沉了下来。
“皇上!皇上恕罪!”乳母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话都说不连贯,“那灯……那灯突然就砸下来了!奴婢魂都吓没了……多亏了藏云姑娘护着,多亏了贝子爷踢开了那着火的灯架,不然……不然小主子……”她泣不成声,只是拼命磕头。
皇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满地狼藉,看向强忍疼痛、脸色苍白的弘壤,最后落到昭妃和她怀中抽噎的六阿哥身上。
“弘壤,伤势如何?”皇上的声音缓和了些。
弘壤在弘历的搀扶下欲行礼,被皇上摆手制止。“回皇伯父,侄儿无碍,只是皮外伤。六弟弟安然无恙便好。”
这时,侍卫上前,将一截绳索残骸呈上:“皇上,在宫墙翘角发现此物,断口疑似利刃所为,并非自然磨损。”
皇上眼神瞬间冰冷。鹿苑的“意外”尚可说是巧合,这精心设置的坠灯,分明就是冲着他年幼的皇子来的谋杀!
他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皇后。皇后在皇上冰冷的注视下,心头巨震,强自镇定道:“竟有此事!定是内务府懈怠渎职!臣妾定当……”
“皇后!”皇上厉声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之怒。他不再看她,弯腰亲手将弘壤扶起,看着他臂上殷红的伤口,再看向围在弘壤身边、一个个面露关切之色的宗室子弟们——弘历沉稳,弘明焦急,弘春担忧……这群少年郎在此刻展现出的手足之情,竟让他恍惚了一瞬。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些兄弟。曾几何时,在尚书房的岁月里,或许也有过这样的片刻?可后来呢……是九子夺嫡的惨烈……前朝正值用人之际,他却深感无人可信,无人可用,连带着对兄弟也只剩猜忌与提防。此刻看着这群团结互助的晚辈,他心底最坚硬处,竟被触动了一丝裂痕,敦亲王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应该是可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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