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修远下值后,并未直接回府,心思早已飞到了那座僻静的小院。他步履轻快地踏入院子,想着即将见到温柔解语的柳如烟和她腹中的孩儿,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
然而,他前脚刚踏进院内,还没来得及与迎上来的如烟说上几句话,院门便被人从外头“哐当”一声猛地推开!
只见他的上峰太仆寺卿的正妻瓜尔佳氏,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瓜尔佳氏一身绛紫色旗装,柳眉倒竖,目光如电般扫过院内,最后死死钉在惊慌失措的柳如烟身上。
“好你个丁守拙!还让下属打掩护。”瓜尔佳氏声音尖利,带着十足的嘲讽与怒意,“平日里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没想到背地里竟干出这等金屋藏娇的勾当!这是哪个窑子里抬出来的姐儿?也敢脏了这地界!”
她带来的婆子们得了眼色,立刻上前推搡着试图阻拦的唐修远,更有两个直接上手去拉扯如烟。如烟吓得花容失色,护着肚子连连后退,发髻也被扯得散乱,珠钗掉了一地,好不狼狈。院内顿时鸡飞狗跳,哭喊声、斥骂声、劝解声响成一片。
“丁夫人!丁夫人息怒!您听下官解释……”唐修远被婆子们推得踉跄,官帽都歪了,狼狈不堪地试图辩解,声音却被淹没在瓜尔佳氏的怒骂声中。
就在这混乱得不可开交之际,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威严的断喝:“住手!都在胡闹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仆寺卿丁守拙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他身旁还跟着面色沉静的沈青崖,以及一脸“关切”的梁世铮。
瓜尔佳氏见自家老爷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激动,指着丁大人道:“好啊,你还敢拦,信不信,我告诉我阿玛!竟敢在外头养这等狐媚子!”说完便要动手打他。
丁大人看着这混乱场面,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呵斥道:“休得胡言!我根本不认识她!别闹了,回去。”
“回去?我不回去!”瓜尔佳氏双手叉腰,显然不信,“你们莫不是联合起来做戏哄骗我?当我瓜尔佳氏是好糊弄的不成?”
就在这时,沈青崖目光“无意间”扫过被婆子们拉扯得鬓发散乱、缩在唐修远身后的如烟,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疑惑”,他提高声音喊道:“咦?妹丈?你怎会在此处?这是……在做什么?”
这一声“妹丈”,如同惊雷,炸得唐修远浑身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只剩下被抓包的窘迫与尴尬,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唐修远正不知所措,又见梁世铮不断朝他使着眼色,眼神焦急。他懵懵懂懂地,顺着梁世铮的暗示向前挪了半步。
梁世铮立刻上前,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唐修远晃了晃,随即用一种恍然大悟般的语气,声音洪亮地说道:“哎呀!丁夫人,您怕是误会了!这哪里是外室?这分明是唐兄家新纳妾嘛!修远兄,是吧?”他转头看向唐修远,眼神带着压迫,“你们在此,莫非是……在给蓉表姐相看新宅子?这地方倒是清静。”
此话一出,全场霎时安静下来。连原本吵嚷不休的瓜尔佳氏也愣住了,狐疑的目光在唐修远和柳如烟之间来回扫视,等着唐修远的回答。
唐修远被架在火上烤,额上冷汗涔涔,在那一片寂静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喉结滚动,几乎是凭着本能,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正是下官新纳的妾室……”
“妾室?”瓜尔佳氏将信将疑,冷哼一声,“我不信!空口白牙,谁不会说?既然是你的妾,那纳妾文书呢?拿出来给我瞧瞧!若拿不出来,便是你们联合起来哄我!”
那一直瑟缩着的如烟闻言,脸色骤变,下意识就想开口阻止。
这次,不等唐修远反应,沈青崖已轻笑一声,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丁夫人说笑了,我等怎敢哄骗您?若无纳妾文书,那便是私通。按律,这位……”他目光扫过柳如烟隆起的腹部,语气刻意顿了顿,“……这位怀孕的小娘子,可是要沉塘的。而男子嘛,这官职仕途……恐怕也就到头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妹丈?”
“沉塘”二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柳如烟耳中,她吓得浑身一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惊恐地看向唐修远。
唐修远也被这话震得心神俱颤,慌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大哥说的是……”
梁世铮见状,立刻顺势推着唐修远往屋里走,一边对着瓜尔佳氏赔笑道:“好嫂子您别急,千万别急!纳妾文书定然是有的,许是收在屋里了。我这就随唐兄进去找出来给您过目,您稍候片刻!”
柳如烟看着唐修远被推进屋,心中慌乱至极,也不敢独自留在院中面对这群虎视眈眈的人,由小丫鬟搀扶着,也脚步虚浮地跟了进去。
一进屋,梁世铮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他反手关上门,对着还在发愣的唐修远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纳妾文书,赶紧找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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