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迎上白子画的目光，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度。她知道，这并非简单的求知，而是白子画对她的一次正面试探。他在怀疑，在确认。怀疑她重生后灵力属性的本质，确认那与洪荒之力、“种子”是否有关联。
她缓缓站起身，青石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衣角，她却浑然不觉。她走到悟道岩前方，与白子画隔着数丈距离相对而立。
她没有立刻展示灵力，而是淡淡开口，声音清越，传入每个弟子耳中：“尊上谬赞。灵力属性，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天地能量与修行者自身心性、际遇结合的外显罢了。”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灵力缓缓凝聚。
那不是常见的五行之色，也非白子画方才展示的光属性。那是一种极为奇特的颜色，似灰非灰，似白非白，仿佛蕴含着无数种可能性的混沌。它缓缓流转，时而给人一种春风化雨般的生机感，时而又流露出深秋肃杀般的寂灭意，甚至隐约间，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多变、难以定义的灵力属性。
骨头继续道，目光却依旧与白子画对视着，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我之灵力，无固定属性。或者说，它可随我心念，模拟、乃至转化任何属性。”
说着，她掌心的混沌之气骤然一变，化作了炽烈燃烧的火焰，与火系长老的灵力一般无二；下一刻，又转为厚重沉稳的土黄色光芒；再一变，竟是凌厉无匹的金属锋芒！
这神乎其技的变化，引得下方一片低呼。连笙箫默都坐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
然而，白子画的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看得分明，骨头所模拟的种种属性，虽然形似，但其核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一丝与方才干扰他水系灵力时同源的、冰冷死寂的底色。那才是她灵力的本质！一种……近乎于“无”，可以包容一切，也可以终结一切的可怕属性。
这与记载中，洪荒之力那种混沌未分、蕴含创世与灭世两种极端可能的特性，隐隐吻合！
骨头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震动，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掌心的灵力最终定格为一种纯净的、带着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如同初春的新芽。
“譬如现在，”她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我愿它充满生机，它便可滋养万物。”
她屈指一弹，那缕翠绿色的灵力轻飘飘地飞向悟道岩边缘一株因灵气匮乏而有些萎靡的灵芝草。灵力融入，那株灵芝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鲜活起来，甚至隐隐大了一圈。
这一幕，让众弟子彻底信服，看向骨头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但白子画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看得更远，想得更多。这种随心所欲转化属性的能力，固然强大，但也极其危险。一旦她的心念失控，被负面情绪或外力（比如“种子”）引导，这灵力是否会立刻转化为最极致的毁灭之力？
骨头收敛了灵力，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弟子，最后目光重新落回白子画身上，语气恢复了平淡：“一点微末伎俩，让尊上见笑了。至于特性嘛……”
她微微停顿，迎着白子画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或许，可称之为——‘混沌’。”
“混沌”二字一出，白子画袖中的手猛然握紧，肩胛处的诅咒伤疤似乎都随之灼痛了一下。
骨头却不再看他，对着众弟子微微颔首，便转身飘然离去，一如她来时那般突兀。
早课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弟子们议论纷纷，都在惊叹于骨头客卿神奇的“混沌”灵力。
白子画独自留在悟道岩上，望着骨头消失的方向，许久未动。
云海在他脚下翻腾，一如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绪。
她的试探，他的回应。
她的展示，他的确认。
那名为“混沌”的灵力属性，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更深层次的不安，也似乎……为未来指明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里：
“混沌……千骨，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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