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云辉,是个来自狮城的男孩,身边总跟着两个冤种好朋友,阿晖和阿丽。
他俩最常干的事,就是替我背各种黑锅,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六年级那年,我姐翻旧账,说我读大班的时候把阿晖推进过河里。
据说当时我干妈气得追着他打,硬生生打断了三条扫把。
可这真不能怪我啊!明明是阿丽先在旁边嚼舌根,说我是“只会抢糖的小霸王”。
我气不过推了她一把,谁知道阿晖正好站在她身后,被我这一下带得没站稳,“噗通”栽进了河边的浅滩里,阿丽扒着岸边的草没掉下去。
最后挨打的却是呛了一肚子水的阿晖,我倒蹲在旁边啃着糖看了全程。
还有一次在我老家的田野边玩,我妈、干妈和阿丽妈妈都坐在田埂上聊天。
我看着爷爷种的西瓜藤不顺眼,撺掇着阿晖和阿丽一起拔。
不仅拔了西瓜藤,连旁边刚冒芽的水稻苗都薅了半截。
闯祸后我抱着爷爷的腿撒娇,老爷子宠我,只拍了拍我脑袋说“下次别闹”。
可阿晖和阿丽就惨了,回榕城的当天,据说俩人分别被爸妈按在沙发上,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揍,连晚饭都没敢上桌。
再后来我们都上了小学,那天我正趴在书房的旧木桌上写作业,铅笔尖在田字格里刮出“沙沙”的响,突然被楼下一声暴喝砸断,是我爸的声音,裹着戾气,比夏天的雷还吓人。
我偷偷拉开书房门的缝,看见客厅的瓷砖地上铺了层碎玻璃,棱棱角角的闪着光。
我姐跪在那片碎渣里,白色的校服裤膝盖处已经磨破了,后背绷得像张要断的弓,却连哭都不敢大声。
卧室门虚掩着,我妈抱着刚满月两个月的弟弟,影子落在墙上一动不动。
我爸骂到最后,把手里的搪瓷缸往地上一砸,瓷片溅到我姐脚边,她猛地缩了一下。
末了他扯了扯领带,冷着脸说:“明天你俩回县城去你外婆家,家里养不起闲人。”
卧室里的我妈终于动了动,却只说了句:“小点声,别吓着孩子。”
她说的“孩子”,是怀里的弟弟。
等我爸摔门走了,客厅只剩我姐的哭声,软得像泡在水里的棉花,一抽一抽地往我耳朵里钻。
我攥着衣角蹭过去,才看见她的膝盖破了,血珠顺着小腿往下渗,把碎玻璃染成了暗褐色。
我慌得手都在抖,从茶几上抓了把糙硬的抽纸,蹲下来往她腿上擦,刚碰到伤口,她“嘶”地抽了口气,我吓得立刻缩回手,眼泪跟着掉在了她的裤腿上。
她没骂我笨,只是突然伸手把我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头顶,眼泪砸在我后颈上,烫得像烧红的针。
那拥抱紧得让我喘不过气,她的骨头硌得我疼,可我不敢动,只能听见她在我耳边说:“小云,别怕,姐姐在。”
第二天早上,我爸扔了两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在门口,没看我们一眼就去上班了。
我姐蹲下来给我系好鞋带,把那半块昨晚没吃完的奶糖塞进我口袋,说:“我们走。”
县城的班车颠得厉害,她攥着我的手,指尖凉得像冬天的铁。
车开出去老远,我回头看,家里的窗户关着,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突然摸了摸我的头,声音轻得像风:“爸爸妈妈不是不喜欢我们,是家里只能留一个孩子。”
我含着奶糖,甜味裹着苦味往喉咙里钻,仰头看她:“那姐姐喜欢我就行啦,姐姐是最好的啦。”
她笑了笑,眼角却滑下一滴泪,砸在我的手背上,那滴泪是咸的,我舔了舔,比奶糖苦多了。
离开榕城、落脚狮城的那天,我攥着姐姐的衣角站在外婆家的院门口,以为终于能躲开家里的冷脸。
可后来才知道,日子不过是从一个冷窝,挪到了另一个凉处。
外婆家的小舅舅爱喝酒,一沾酒就发癫。
那时候我读三年级,姐姐刚上初二,每天放了晚自习,她总会从书包里摸出包烤红薯干,或是裹着油纸的炸年糕,塞到我手里。
外婆总在旁边念叨“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姐姐就把零食揣进校服口袋,等夜里偷偷拉我蹲在院角的柴房里吃。
油纸上的油浸进她的口袋,洗都洗不掉,她却笑着揉我的头发:“小云,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天是周末,姐姐带着我和她的几个同学去小吃街逛。
刚在炸串摊前站定,姐姐刚给我买了串里脊肉,我攥着竹签咬了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骂骂咧咧地喊。
是喝得满脸通红的小舅舅,正揪着酒瓶往这边走。
他看见姐姐身边的同学,眼睛一瞪,上来就扯姐姐的校服袖子:“死丫头片子,不好好在家干活,跑出来勾搭野小子?”姐姐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炸串撒了一地。
她同学刚要拦,小舅舅扬手就推了人一把,酒气喷在我们脸上:“外人少管闲事!这两个吃白饭的东西,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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