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月正努力地试图演示一个她自认为颇具难度的“踏叶无痕”技巧——结果一脚踩碎了好几片枯叶,发出“咔嚓”脆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她有些讪讪地收回脚,刚想打个哈哈掩饰过去,却见墨轩不知何时已静静立在一旁,目光沉凝地望着她。
“师尊。”墨轩开口,声音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调子,但其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认真。
“嗯?徒儿,怎么了?”苏月月拍拍手上的灰,走到他面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看明白?”
墨轩微微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视着苏月月,语气带着一种与他稚嫩外表不符的沉稳:“弟子反复观摩师尊演示,又自行揣摩练习,对于此‘轻功’之技,偶得一些……特别的见解。不知能否……请您暂歇,竖耳倾听?”
他用了“竖耳倾听”这个词,显得格外正式,甚至带着点谦卑的请教意味,与他平日里的冰冷疏离大相径庭。
苏月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郑重搞得一愣,随即心头涌上一阵新奇和……受宠若惊?徒弟居然主动要跟她探讨“见解”?这说明他真的有在认真思考她教的东西!一种“吾徒初长成”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她立刻挺直腰板(虽然没什么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能听取弟子意见的开明师尊,浅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力点头:“当然可以!徒儿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为师最喜欢和弟子交流探讨了!”(其实完全是第一次)
墨轩见她这副模样,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随即垂下眼帘,开始娓娓道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斟酌:
“师尊身法灵动,灵力充沛,施展起来如翩翩惊鸿,令弟子叹为观止。” 先肯定一句,稳住对方情绪。
“然,”他话锋悄然一转,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踩碎的叶子,“弟子愚钝,窃以为,此技或许更重‘实效’而非‘形貌’,更求‘精准’而非‘磅礴’。”
苏月月眨了眨眼,听得更专注了。
“例如提纵之时,”墨轩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抬起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灵气,在空中虚划线路,“灵力若过于外放,虽声势动人,却易耗自身,且易被察觉。若能凝于一点,于足底瞬间爆发,借物之力,而非纯粹硬抗,是否更能持久隐匿?”
他说话间,足尖在旁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轻轻一碰,身影便如鬼魅般滑出丈许,落在另一块石头上,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连尘埃都未惊起多少。
苏月月看得微微张嘴。
“再如落点选择,”墨轩继续道,声音平稳,“师尊常择开阔平稳之处,固然安全。但若遇险境,何处不可为阶?枝叶、藤蔓、乃至崖壁微凸,若能精准判断其承重与韧性,以巧力触及,瞬息借力,是否更能出其不意,化险为夷?”
他身影再次晃动,这一次竟如灵猿般在几根粗细不一的树枝间连续轻点,动作流畅无比,仿佛早已计算好每一步的落点与力道。
“还有这卸力之法,”墨轩最后看向苏月月刚才落脚的地方,“力有千钧,落于一身,若硬抗,则脏腑震动。但若能在触地刹那,将下坠之势通过周身关节细微调整,如流水般导入大地,或引导至下一次发力之中,是否可保自身无恙,且蓄势待发?”
他轻轻从一人多高的树枝上跃下,落地时双膝微曲,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落下,而是自然而然地“流”到了地面上,稳得不可思议。
一番“见解”陈述完毕,墨轩重新抬眼看向苏月月,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此皆弟子一点浅见,胡思乱想,恐贻笑大方。若有谬误,万望师尊不吝斧正。”
苏月月已经完全听入了神。
她看着墨轩,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套颇有些“大力出奇迹”意味的动作,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徒弟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之前从未想过的大门。原来轻功还可以这样?原来节省灵力和保持隐蔽这么重要?
她试着按照墨轩说的思路,收敛起大部分灵力,只凝聚一丝于足尖,看准一根垂落的细藤,轻轻跃起,脚尖在藤上一点,身体果然轻盈地荡了出去,比之前省力太多,而且几乎没发出声音!
“天哪!徒弟!”苏月月又惊又喜,差点想扑过去抱住他(幸好及时刹住车),浅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光芒,“你这哪里是浅见!这简直是真知灼见啊!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以前练的都是什么花架子嘛!”
她兴奋得尾巴尖都在发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被徒弟用最委婉的方式“教育”着,反而觉得徒弟的悟性简直逆天,能从她的粗糙演示中提炼出如此精辟的理论!
墨轩看着苏月月那副毫无心机、纯粹为“新发现”而欢呼雀跃的样子。
嗯,这样……似乎也不坏。
至少,耳根能清净些,眼睛也能舒服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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