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的联合案情分析室内,烟雾浓度明显比前几天低了不少,但空气里的凝重感却有增无减。白板上画满了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图和资金流向草图,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心点围绕着王海荣和那个神秘消失的江灵。
王国风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文件,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被愚弄的复杂表情。
“韩局,赵厅,各位,”他声音洪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银行那边刚传回来的详细流水,加上我们技术部门对第三方支付平台的协查结果,有重大发现!”
他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在“江灵房租支出”那条线上重重画了一个圈,然后引出一条箭头,指向旁边原本孤立的“王海荣”名字。
“江灵那笔每季度元的房租支出,其最终收款账户,经过层层追踪确认,开户人不是房东,也不是什么神秘第三方,而是——”王国风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王海荣本人名下另一个不常用的银行卡!”
“什么?”
“王海荣?!”
“他自己收江灵的房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声。这个反转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韩鹏和赵东来在最初的错愕之后,都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带着荒谬感的轻笑。那不是开心的笑,而是一种被嫌疑人高超的演技和精妙的布局给“气笑了”的反应。
“好家伙……”韩鹏摇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赞赏”,“这个王海荣,真是把灯下黑玩明白了。贼喊捉贼,还敢理直气壮地跑来举报,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指责我们不去查真相?心理素质够硬的。”
赵东来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眼神锐利:“确实高明。利用我们急于寻找真相、同情‘受害者’的心理,成功转移了视线,把自己从嫌疑人的位置上摘了出去,还差点引导我们去追查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诬陷’他的人。这一手,玩得漂亮。”
李学凯忍不住插话,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所以……他之前那么激动地喊冤,说什么原料被调包与他无关,从某种意义上说,可能是真的?因为他确实没亲自去调换引发火灾的那批货?但他绝对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之一,只是这次玩脱了,出了大事,他才想赶紧把自己撇清?”
“没错!”陈文强接过话头,思路也被打开了,“他喊冤,喊的是‘这次’的调包与他无关,但他绝口不提之前那些采购环节的猫腻,更不提他和江灵之间这种隐秘的资金往来!他在跟我们玩文字游戏,避重就轻!”
韩鹏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开始梳理脉络,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冷静:
“同志们,现在脉络逐渐清晰了。我们来重新梳理一下这个隐藏在化工厂内部的贪腐链条,以及王海荣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他用笔尖点着“王海荣”的名字:
“首先,王海荣,绝不是什么无辜的小白兔。他和江灵,很可能都是这个利益链条上的重要环节。江灵利用其采购员的身份,负责具体操作,比如进行那种‘高价低质、低价高质’的扭曲采购,从中牟取差价。”
然后,他在“资金流向”上画了个圈:
“其次,分赃方式。我们之前困惑于找不到他们账户间的直接资金往来,现在明白了,他们采用了极其隐蔽的‘合理化支出’方式进行洗钱和分赃。江灵支付给‘房东’(实为王海荣账户)的房租,就是一个固定渠道。每季度元,数额不算特别巨大,混杂在正常生活支出里,极难被发现。但这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或者说,是王海荣分得的那一部分。”
尚桀立刻反应过来,补充道:“韩局,您的意思是,像这样的固定支出可能不止一笔?比如,江灵可能还有车贷、奢侈品消费、或者给其他特定账户的定期转账,都是用类似的方式,将赃款‘合理化’地转移出去?”
“对!”韩鹏赞许地看了尚桀一眼,“立刻扩大排查范围!查江灵名下所有定期、大额的固定支出,保险、理财、购物卡充值、甚至是看似正常的慈善捐款!追溯每一笔钱的最终流向!王海荣这边也一样,查他的所有支出和收入,看看除了这笔‘房租’,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资金入口!”
王国风皱着眉头,接着韩鹏的思路往下说:“那么,回到火灾本身。引发火灾的原料被调包,王海荣坚称与他无关。从现有证据看,直接操作可能确实不是他。但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和江灵之外的第三名采购人员所为;二,是他们这个利益链条上的更高层,为了更大的利益,或者是为了掩盖之前的某些勾当,绕开他们直接指使他人干的。但无论如何,王海荣作为核心参与者,他一定是知情的!他甚至可能知道调包的具体原因和风险!”
赵东来沉声开口,加入了推理:“至于起火原因,所谓的‘电路老化’现在看来越发可疑。不能完全排除是意外,但更有可能是他们在进行违规操作时引发的。比如,深夜偷偷运输、装卸那些性质不稳定的替换原料,操作不当,或是使用的设备不符合安全规范,最终导致了火灾。他们不敢声张,只能试图掩盖,直到火势失控,酿成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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