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陆亦可听到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故事。
蔡心岑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时常被哭泣打断。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敲在陆亦可心上。
“课题……根本不是陈和做的。”蔡心岑抹了把眼泪,“也不是我。是秦海峰……是我师兄。”
秦海峰。
沈岳的师哥,陈和的学生,也是蔡心岑曾经的爱人。
“海峰是他的博士生,那个研究方向是他独自开拓的。我只是帮他打打下手,整理数据。”蔡心岑的眼神飘向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他很有天赋,我们都觉得,那篇论文一定能上顶级期刊。”
“可两年前……”她的声音哽住了,“他去山里攀岩……意外坠崖……”
蔡父接过了话,声音沉重:
“那孩子我们见过,是个好小伙。攀岩是他从小的爱好,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虽然难以接受,但……我们都觉得,这是意外。”
蔡心岑用力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是意外!后来我才知道,根本不是意外!”
她喘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海峰死后,我一直没动过那些实验数据。那是他的遗作……我觉得,谁都没有资格替他接受荣誉。”
“可是陈和发现了。”
蔡心岑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
“他一开始假装好意,说可以把数据整理发表,算是帮海峰完成遗愿。我拒绝了。”
“后来沈岳知道了,他也劝过我。”蔡心岑苦笑,“沈岳当时觉得,陈教授说得有道理。东西发表出来,对学术界是贡献,对海峰也是告慰。”
“我……我动摇了。”
她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
“我把数据给了陈和。我以为……我以为他真的会帮海峰署名的。”
“可我等来的,是什么?”
蔡心岑抬起头,眼睛里满是血丝和恨意:
“论文发表了。顶级期刊。但作者栏里——没有秦海峰的名字,甚至没有我的名字!只有陈和!只有他一个人!”
陆亦可握紧了手中的笔。
“我和沈岳去找他理论。你猜陈和说什么?”蔡心岑冷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说,他这是在帮海峰完成遗愿。还说,如果我们敢把这事说出去,就让我们知道后果。”
蔡父重重捶了一下桌子,老泪纵横:
“那畜生!他不仅剽窃,他还……他还欺负了心岑啊!”
蔡心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闭上眼,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要抵御某种巨大的痛苦。
“他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声张,就让我在学术界永远混不下去。还说……会让我父母的工作也受影响。”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可陈和还不满足。”蔡心岑睁开眼,眼神空洞,“他怕我早晚会说出去,竟然……竟然先下手为强。他诬陷我学术不端,说我盗窃研究数据,卖给外面的研究生牟利。”
“我一个学生,怎么斗得过他一个教授?”她惨笑,“学校要处分我。沈岳想帮我作证,可陈和早有准备……他伪造了证据。”
“最后那晚……”蔡心岑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陈和把我叫到办公室。他说,如果我不想身败名裂,不想连累父母……就听话。”
她不再说下去了。
但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明白,那晚发生了什么。
蔡母再也忍不住,抱住女儿放声大哭。
蔡心岑像木偶一样任母亲抱着,过了很久,才喃喃道:
“我逃出来了。第二天就办了休学,爸妈带我去了加拿大。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沈岳会……”
她看向陆亦可,眼泪无声滑落:
“陆律师,沈岳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您救救他……求您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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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陆亦可再次来到看守所。
她把蔡心岑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岳。
那个一直死气沉沉、只求速判的年轻人,在听完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她……她还好吗?”沈岳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和她父母在一起。”陆亦可轻声说,“她很自责,觉得是她害了你。”
沈岳摇了摇头,眼泪流得更凶。
“不是她害我……是陈和……是那个畜生……”
他哽住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
“秦师兄……是我最敬佩的人。他手把手带我进实验室,有时候实验做到半夜,我俩就在实验室凑合睡一觉。”
“心岑……”沈岳闭了闭眼,“我喜欢她。可她喜欢的是秦师兄。那我就……那就祝福他们好了。”
“后来秦师兄出事,我和心岑……我们一起熬过了最难过的那段日子。慢慢地,就在一起了。”
他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和痛苦:
“可陈和……他怎么能……他抢了秦师兄的研究,还……还对心岑做了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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