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的身影像一道飘忽的红影,枯瘦的脚底板踩在湖边的碎石上,竟听不到半分声响,只留下一串淡淡的黑痕,转瞬就被阴风卷散。陈默拉着林薇拼命去追,可两人的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陷在无形的寒意里,眼看红衣女子离水边越来越近,指尖几乎要触到墨绿色的湖水,却连她的衣角都抓不住。
“拦住她!别让她碰水!”用符纸…
梁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急促。他提着七星法剑,脚步越发急促,剑穗上的铜铃叮当作响,试图用正气逼退红衣女子周身的怨气。可那红衣女子像是完全没听见,只朝着湖水的方向疯跑,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得竖起来,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左脸颊的皮肤早已脱落,青黑色的颧骨突兀地支棱着,眼眶里的眼珠不知去向,只余下两个黑漆漆的洞,不断渗出暗红色的血水。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陈默的手快要碰到红衣女子袖口时,她猛地纵身一跃,整个人扑到了水边。手中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残存的纸钱哗啦啦散落出来,有的飘在水面上,瞬间被墨绿色的湖水吞没,有的贴在岸边的石头上,冒着黑气,很快就化作一滩黑水。
“呜呜呜……”红衣女子跪在水边,枯手伸进湖水里,疯狂地搅动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不再是之前那种尖细的怪笑,而是充满了彻骨的悲凉,像无数个冤魂在同时啜泣。“都来陪我……湖里的兄弟姊妹,都来尝尝活人的滋味……”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还算平静的墨绿色湖水突然开始翻涌。不是风吹起的涟漪,而是从湖底深处传来的剧烈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苏醒,正拼命往上撞。水面上先是鼓起一个个黑色的水泡,水泡破裂时,散发出一股腥腐的恶臭,比之前的纸钱味更甚,呛得林薇忍不住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起来。
紧接着,湖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色,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岸边的碎石被湖水卷得翻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而不远处的红船更是剧烈地颤动起来,船身左右摇晃,像是要被湖底的力量掀翻,船舱里传来“砰砰”的撞击声,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想要逃出来。
“那是……”陈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湖水漩涡的中心,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
只见漩涡里,慢慢浮出了一些东西——先是几根灰白色的骨头,像是人的手臂骨,被湖水冲刷着,在水面上打了个转,又沉了下去。紧接着,更多的骸骨浮了上来,有的是残缺的头骨,有的是断裂的腿骨,还有一些看不清形状的碎骨,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漩涡周围,像是一片惨白的礁石。
“出来了……啊——!”林薇的尖叫突然划破夜空,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的手还紧紧攥着贴身的辟邪符,可符纸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温度,变得冰凉刺骨,像是一块没用的废纸。她眼睁睁地看着漩涡里,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慢慢升起——那黑影比正常的人要高大许多,身体像是被湖水泡得肿胀变形,看不清四肢,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上面还缠着一些破烂的布条,随着湖水的波动而晃动。
陈默下意识地想去扶林薇,可刚一弯腰,就听到“哗啦”一声,他之前放在地上的祭品篮翻倒了,里面的猪头、鲜果和香烛滚落一地。猪头掉在碎石上,滚了几圈,正好停在林薇的脚边,那双空洞的眼睛朝上瞪着,像是在盯着从湖里出来的黑影。香烛摔在地上,烛芯断了,只余下半截蜡油,在冰冷的空气里慢慢凝固。
“是……是水鬼……”梁红的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七星法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七颗铜星此刻亮得刺眼,散发出的正气在周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从湖里飘来的阴气挡在外面。“这白沙湖里,竟藏着这么多枉死的魂魄!红衣女子是在用自己的怨气,唤醒这些沉在湖底的凶魂!”
话音刚落,湖里的黑影突然加快了上升的速度,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咕嘟”声,黑影的上半身终于露出了水面——那根本不是一个完整的魂魄,而是无数个残缺的魂魄凝聚在一起,形成的一团凶煞之气。黑气缭绕的“身体”上,隐约能看到一张张痛苦的脸,有的眼睛圆睁,有的嘴巴大张,像是在无声地呐喊,每一张脸都带着死前的恐惧和不甘。
红衣女子看到这团凶煞之气,突然停止了哭泣,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都出来了!你们这些活人,都给他们当祭品吧!我要让你们尝尝,被湖水活活淹死的滋味!”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枯手朝着陈默和林薇的方向一挥,一股浓烈的阴气瞬间袭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陈默的脚踝。陈默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瞬间传遍全身,他想抬脚,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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