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城的天,晴得有些晃眼。
连续数日,没有一丝云翳,湛蓝的天幕像被清水洗过千百遍,干净得透着股透亮的劲儿,阳光铺洒下来,给青石板路镀上暖光,连墙角的青苔都透着几分鲜活。可这份晴好,却没能驱散梁红心头的那点阴霾。
自从三天前接到秃头的电话,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电话里秃头提起的“冷天漠”三个字,更是像一根冰刺,猝不及防地扎进梁红的心里。
冷天漠,那是个名字都能让人感觉到寒意的人。传闻中他行事狠辣,行踪诡秘,没人知道他真正的底细,只知道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自从接到电话,他就总觉得有一道无形的视线,像冰冷的蛇,缠在医馆的每一个角落。
他会下意识地留意门口经过的行人,会警惕地倾听后院的风吹草动,就连夜里睡觉,也会竖着耳朵,生怕有什么异动。可奇怪的是,这些天来,医馆周遭偏偏风平浪静得过分。没有陌生的可疑人物徘徊,没有莫名的骚扰,甚至连平日里偶尔会来闹事的地痞无赖,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种相安无事,反而让梁红的心弦绷得更紧,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清晨的微光刚透过窗棂,梁红就醒了。简单洗漱过后,在小厨房里熬了一锅小米粥,就着一碟咸菜,慢慢吃了。米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收拾好碗筷,走到医馆大门后,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拉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吱呀——”木门转动的声响,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阳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医馆前厅的每一个角落。案几擦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的“悬壶济世”牌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桌案正中央,放着一个青釉花瓶,里面插着一朵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红莲,花瓣饱满,色泽艳而不俗,这是梁红夏天时在柳林坡荷塘无意中得到的雷击莲。这朵莲花总是在自己最危险关头迸发出神秘的力量。
梁红转身走进里屋,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小心翼翼地走到花瓶前。他倾斜着水瓢,让清水缓缓注入瓶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小莲,慢慢喝,喝饱了才能开得更久些。”他眯起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柔和了他眉宇间的警惕,也照亮了红莲娇嫩的花瓣。淡淡的清香从莲花中弥散开来,混着医馆里草药的独特气息,让人莫名地心安。
“汪!汪汪!”门口传来几声欢快的狗叫,打断了这份宁静。梁红抬头望去,只见小黑狗墨点正撒着欢儿在门口跑来跑去。
此刻,墨点正和邻居家的几只小狗凑在一起,你追我赶,打闹得不亦乐乎。它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穿梭,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路过的行人摇尾巴,全然没了前几日受伤时的蔫蔫模样。梁红看着它欢快的样子,心头的阴霾又淡了几分,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收回目光,走到医案后坐下,将桌上的杂物收拾整齐,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古籍——《寿世传真》。这本书是爷爷传下来的,里面不仅记载着各种养生之道,还藏着一套独特的内功心法。这些天,他除了打理医馆、接诊病人,其余时间便会研读这本书,一来是为了精进医术,二来,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同时勤练内功,以备不时之需。
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工整而古朴。梁红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目光落在内功心法的章节上,细细揣摩着其中的奥义。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页上,也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能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梁红沉浸在书中的世界,刚刚领悟到一点心法的精髓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医馆的宁静,也让梁红瞬间回过神来。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门口,才缓缓拿起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你好。”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梁医生,你好呀!”手机听筒里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喜悦,“我是王姐,前几天在你这儿抓过药的!”
听到是王姐,梁红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王姐是前阵子来医馆就诊的病人,年纪约莫四十出头,因为腰上长了一片顽固的皮肤病,瘙痒难忍,四处求医都没治好,后来经熟人老李推荐,才找到他这里。梁红记得,当时他给王姐诊了脉,发现是湿热郁结所致,便开了一个疗程的中药,让她回去煎服。
“王姐,是你啊,你好你好。”梁红的语气瞬间温和了许多,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怎么样,药吃着还顺口吗?身上的皮肤病有没有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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