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佐道人指尖残留着机身冰凉的触感,那上面贴着的符纸还在微微发烫,仿佛吸附着通话中未散的阴戾之气。
他缓缓将手机揣回道袍内侧的暗袋,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郑重,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次雇佣联络,而是一场与黑暗的契约缔结。
夜风陡然转凉,卷着蔡氏山庄庭院里的落叶,在他脚边打着旋儿。
佐道人抬起头,目光越过山庄朱漆大门外的沉沉夜色,朝着东北方向望去——那里,是柘城的方向。
夜色浓稠如墨,将远方的轮廓彻底吞噬,可在他那双眯起的三角眼里,却仿佛能穿透这层黑暗,看到那个让蔡鸿业如鲠在喉、也让他心头不爽的身影。
一丝阴笑悄然爬上他的嘴角,像藤蔓般缠绕着脸颊上的皱纹,让那张本就透着邪气的脸更添几分狰狞。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怨毒与笃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既定的结局。
“梁红……”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你等着吧……”
风似乎停了,庭院里的草木都像是被冻住一般静止不动,只有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
“小岛子的九菊一派到了商丘……”他顿了顿,喉间滚出几声压抑的冷笑,那笑声像是从九幽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发出的,充满了嗜血的期待,“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
笑声陡然拔高,在寂静的山庄里炸开,惊得院角的夜枭扑棱着翅膀仓皇逃窜,留下几声凄厉的啼鸣。
佐道人的笑声越来越狂放,越来越肆无忌惮,道袍的衣摆在笑声中剧烈晃动,露出腰间挂着的黑色念珠——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在夜色中隐隐泛着暗红的光,像是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他笑了很久,直到笑得肺腑发疼,才渐渐收敛,可脸上的阴笑却越发浓郁,这是对一个强大对手即将覆灭的病态快感。
与此同时,商丘城东那家看似普通的日式料理店里,暖黄的灯笼光线透过纸拉门,在榻榻米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寿司醋的微酸与清酒的醇香,若是寻常时刻,定是一派温馨雅致的景象,可此刻,这份雅致却被一股无形的压抑笼罩。
山岛一夫站在料理店后院的露台上,脚下踩着冰凉的青石板,身后的纸拉门紧闭,将店内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刚刚挂断与佐道人的通话,手指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屏幕上“蔡氏山庄”的联系人备注泛着淡淡的蓝光。
他那张带着典型东瀛轮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与兴奋——蔡氏山庄出手向来阔绰,而能让他们如此忌惮的对手,想来也不是寻常角色,这桩买卖,不仅有钱可赚,或许还能让九菊一派在中原地界的名声再响几分。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重新解锁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出那个标注着“青木樱子”的号码。
指尖落下,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里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那声音柔得像水,甜得发腻,仿佛能把人的骨头都泡软:“喂~山岛君,可有要事?”
可山岛一夫却丝毫没有被这声音迷惑,他太清楚这声音背后藏着怎样的狠辣与诡异。
青木樱子是九菊一派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一手噬神术出神入化,手段更是阴毒狠戾,比许多老牌成员都要难缠。
他沉了沉语气,用带着东瀛口音的中文说道:“带人速来河南商丘,这里有一桩不错滴买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那娇滴滴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寒与兴奋,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好的,山岛君。”
青木樱子的声音依旧柔媚,可那笑声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凉意,“我即日启程……”
那阴笑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种独特的穿透力,山岛一夫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青木樱子那张美艳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笑容的模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露台上的风也凉了,吹动着山岛一夫身上的和服下摆。
他望向商丘城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九菊一派的人,从来不会错过任何一场杀戮,而这一次,猎物似乎格外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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