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把柏油路烤得发烫,最后一点橘红天光恋恋不舍地缠在远处的树梢上。
梁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导航提示音刚落下,他就看到了巷口那栋眼熟的小楼——孙小强家的外墙爬着半枯的爬山虎,院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和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
熄了火,车窗降下,带着热气的晚风涌进来,夹杂着隔壁院子里月季的甜香。
拿起手机拨出号码,铃声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孙小强急促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藏不住的焦虑:“庸医!你到哪儿了?”
“喂,小强,我到了。”
梁红的声音平静,目光扫过紧闭的院门,“就在你家门口,院门没开。”
“好的,我马上给你开门……”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老旧木门被缓缓拉开——“吱呀呀!”
那声音又尖又涩,像是生锈的合页在勉强挣扎。
孙小强那张满是愁容的脸探了出来,眼下的乌青重得像是涂了墨,看到梁红的瞬间,他眼睛亮了亮,语气带着点急切的依赖:“庸医……快进来!”
梁红笑了笑,没说什么。
推开车门下车,背上包,跟着孙小强往里走。
院子里的杂草长了不少,显然有些日子没打理,墙角堆着的工具箱落了层灰,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像是香灰混着潮湿的霉味。
“李梅呢?”
穿过院子往屋里走时,梁红侧头问道,嘴角还带着刚才的笑意,眼神却悄悄沉了沉——这院子里的气场不对劲,阴寒之气比寻常老宅重得多,还裹着一丝邪异的波动。
孙小强脚步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在三楼直播间,我带你去。”
二楼是孙小强的住处,三楼原本是闲置的阁楼,后来李梅迷上直播,孙小强就找人简单装修了下,弄成了直播间的样子。
顺着陡峭的木楼梯往上走,每踩一步都能听到“ 啪啪”的声响,越往上,那股奇怪的异味就越浓,还多了些若有若无的、像是丝线摩擦的细微声响。
到了三楼门口,梁红停下了脚步。
房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挂着个小小的平安符,已经褪了色,符纸边缘卷了起来,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推了推,门从里面反锁了,锁芯处隐约透着一丝暗红色的微光,和那异味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压迫感。
“门被锁上了,她从中午进去后就没出来过,我喊了好几次都没应声,只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孙小强急得抓了抓头发,语气里满是担忧,“我怕她出什么事,又不敢硬闯。”
梁红凑近房门,指尖轻轻搭在门板上,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还带着微弱的阻力,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
他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听孙小强说道:“走,咱们到窗户那里看看。”
阁楼的侧面有一扇老式木窗,正对着直播间内部。
孙小强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螺丝刀,那是他平时修东西用的,他小心翼翼地对着窗框的缝隙撬动,动作又轻又快,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咔哒”一声轻响,窗户被撬开了一道小缝,足够容纳两人的视线。
顺着缝隙往里看,直播间里的景象让他们瞳孔微缩。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只靠天花板上的环形补光灯和几个射灯提供光源,惨白的光线打在李梅身上,让她本就不算红润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她披散着长发,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手机屏幕,嘴唇动着,像是在说着什么,但隔着窗户,外面只能听到模糊的话语。
李梅紧盯着直播架上的手机屏幕,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事与她无关。
脖子上挂着的赤红色香囊左右晃动,散发着诡异的幽光。
那香囊约莫拳头大小,绣着繁复的、从未见过的纹路。
她时不时会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头发使劲抓挠,指甲划过头皮的声音隔着窗户都隐约能听到,像是头皮奇痒无比,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
她的肢体动作僵硬又怪异,一会儿蜷缩肩膀,一会儿又猛地伸直手臂,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的木偶,完全没有自主意识。
“庸医,她这是?”
孙小强看得心惊肉跳,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认识的李梅活泼开朗,就算直播时也总是笑着的,从来没有过这般诡异的模样。
梁红眯起眼睛,眼神锐利如鹰,盯着那个赤红色的香囊看了许久,又观察着李梅空洞的眼神和僵硬的动作,缓缓开口,语气凝重:“她这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那香囊好像有问题,里面可能藏着邪祟,已经缠上她了。”
“邪祟?”
孙小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腿都有些发软,“那可怎么办?庸医!你快想想办法,李梅她……她不会有事吧?”
“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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