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子看着自己耗费三年心血炼化的青皮鬼煞,在梁红的七星法剑下寸寸消融,最后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瞬间扭曲得如同风干的橘子皮。
他胸口剧烈起伏,道袍下摆被周身翻涌的戾气吹得猎猎作响,藏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攥着,指节泛出青白。
“兔崽子,真当老夫的隐忍是可欺的?”
玄阳子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带着淬了毒的沙哑,混着风声砸在巷子里,“今日这巷中,不是你被啃成白骨,就是老夫折在这里,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善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探入怀中,指尖勾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漆葫芦。
那葫芦通体无光,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暗红色符文,边缘还沾着些褐色的血痂,甫一现身,周遭的风都像是被冻住了般,在半空中凝成了细碎的冰碴。
巷子里的温度骤降,连梁红鬓角的水珠都结了层薄霜,一股混杂着腐尸与阴土的腥气,顺着风直往人鼻腔里钻,呛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玄阳子枯瘦的手指狠狠拔下葫芦口的紫木塞,塞子离口的瞬间,一股极浓的黑气顺着他的指缝溜走。
他干枯的嘴唇快速翕动起来,晦涩的咒文如同毒蛇吐信,在湿冷的空气里缠缠绕绕,那些符文像是活了过来,在葫芦表面隐隐发亮。
玄阳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光,将葫芦口对准了巷中的梁红,厉声喝道:“孽畜,出!”
“呼——”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阴气从葫芦口喷涌而出,那阴气呈墨色,落地却不散,反而在半空聚成一团翻滚的黑雾,黑雾边缘还泛着诡异的磷光。
黑雾中,一点微弱的黑影挣扎着钻了出来,起初不过黄豆大小,六条细足蹬着空气,黑亮的甲壳在昏黄路灯下泛着冷硬的光,脑袋上一对复眼,正闪着瘆人的血红,隔着数米都能感受到那股阴寒的煞气。
这东西刚离了葫芦,便迎风而长。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从黄豆膨胀到铜钱大小,黑甲壳边缘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甲壳下蠕动的白色软足。
更可怖的是,它在长到极致后,“啪”的一声轻响,竟从腹部分裂成两半,化作两只一模一样的虫子,紧接着两只变四只,四只变八只……不过一刹时的光景,半空中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成千上万只黑色食尸虫振翅的声音,汇聚成沉闷的嗡鸣,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它们血红的复眼连成一片,竟将窄巷的上空都染成了骇人的赤色,铺天盖地地向着梁红扑去,空气里的腥腐味也越发浓重。
“不好!”
梁红的脸色瞬间煞白,握着七星法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连剑柄都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食尸虫,玄门中最阴毒的异虫,以腐尸为食,更能啃噬修士的灵脉与肉身,一旦沾染上,除非用纯阳真火彻底炼化,否则只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玄阳子站在虫群之后,佝偻的身子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频频掐动法诀,指尖泛着黑气,口中咒文念得越发急促:“兔崽子,认得这宝贝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狞笑,混着虫鸣显得格外刺耳。
“这是老夫用九十九具横死之人的尸身,在阴山养了三年,又以百道生魂温养才炼成的食尸虫!再过片刻,你就会变成它们的养料,连你的银魂伞、七星剑,都得给老夫留下!”
虫群裹挟着森森阴气,铺天盖地地向着小巷扑来。
它们的速度极快,前排的虫子已经到了梁红跟前,黑亮的甲壳擦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那股腥腐之气几乎要让人作呕,梁红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给我去死!”
玄阳子猛地抬手,朝着梁红的方向狠狠一压,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狠戾,他能看到梁红眼中的惊惶,只觉得胜券在握。
梁红眉头紧锁,不敢有半分迟疑,体内的法力瞬间运转到极致。
一股温热的气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手腕一翻,八张火灵符便出现在掌心。
符纸本是泛黄的旧纸,边缘还带着磨损的毛边,可在真气的催动下,上面用朱砂混着鸡血绘就的火焰符文骤然金光大盛,符纸边缘泛起莹润的金光,连周遭的寒意都被驱散了几分。
梁红手腕猛地一扬,八张火灵符便如流星般抛向空中,在他周身丈许的范围内盘旋起来。
符纸悬空定住,边缘燃起淡金色的火焰,丝丝缕缕的火意弥漫开来,在他身前织成了一道半透明的火帘,火帘上跳动的火苗,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烈火天罡阵,起!”
梁红双手快速掐出法诀,指尖有星火跳跃,他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也在强撑。
伴随着他的大喝,八张火灵符猛地迸发出刺目的金光,八道金色火线从符纸中射出,在他周身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火网之上,熊熊烈焰轰然腾起,炽热的气浪向着四周席卷而去,瞬间便化作白雾蒸腾,连青石板都被烤得泛起了热气,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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