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虚空废墟,无边无际的昏暗是唯一的底色。
叶玄驾驭着残骸孤舟,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顾元婴的阵阵虚弱与刺痛,疯狂远离方才那场几乎令他形神俱灭的战场。那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灰色晶粒——“虚无之种(残)”——已被他层层封印,存入元婴最深处,但其散发出的微弱波动,依旧让叶玄的灵魂感到本能的不适与警惕。
不知遁出了多远,直到那令人心悸的战斗残留波动彻底消失在感知尽头,叶玄才稍稍减缓速度。灵识如同惊弓之鸟,仔细扫描着四周。
这里依旧是古战场遗迹的范围,但漂浮的金属残骸似乎更加密集,破损程度也更为严重。一些巨大的舰船龙骨扭曲断裂,表面布满了能量武器轰击留下的熔融痕迹和巨大的撕裂伤。偶尔能看到一些奇异的、非人形的巨大骨骼化石嵌在金属之中,早已能量散尽,只剩下空洞的形态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一种宏大而悲凉的毁灭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叶玄找到一块相对完整、如同小山般的战舰引擎残骸,其内部有一个被撕裂出的巨大空腔。他谨慎地布下几道简易的预警禁制(虽然知道对那种阴影生命可能无效,但求心安),这才将残骸驶入其中,暂时停了下来。
噗! 刚一停下,强烈的虚弱感便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元婴之体光芒黯淡,虚幻不定,核心处传来的空洞与缺失感尤为明显。那失去的3%记忆如同雾里看花,努力去想时一片模糊,只剩下一种怅然若失的空洞。情感模块的紊乱更是让他时而对伊芙的处境感到焦灼万分,时而又莫名地一片冰冷麻木,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起伏让他极为不适。
【宿主状态:元婴本源亏损(15%)…记忆缺失(3%,涉及部分早期修行片段及杂学记忆)…情感模块紊乱(轻度,伴随间歇性共情障碍与情感剥离)…意识疲劳(重度)…】 【系统积分:-(欠债状态)…欠款利息:每日-53积分(自动扣除,不足时将加剧宿主状态负面效果)…】
看着系统面板上刺眼的负数积分和那该死的利息,叶玄感到一阵无力。系统这吸血鬼,真是半点情面不讲。
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稳定元婴。他尝试运转《混沌道衍真解》,汲取虚空中的稀薄能量。效率低下,但对修复本源亏损略有助益。至于记忆缺失和情感紊乱,暂时没有太好办法,只能依靠时间慢慢平复,或者未来寻找滋养神魂的奇物。
在运转功法的间隙,叶玄的目光落在了这片引擎空腔的内壁上。那里布满了烧蚀的痕迹和断裂的能量管道,但在一些未被完全破坏的区域,依稀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刻痕与纹路。
这些纹路…似乎不是能量回路,更像是…某种文字或图案?
心中一动,叶玄强忍着不适,将灵识聚焦过去。
纹路极其古老、抽象,与他认知中的任何文明文字都迥然不同,笔画扭曲,带着一种锐利而绝望的气息,仿佛是在极度痛苦或愤怒中刻下。许多地方已经磨损不清,但大致能分辨出是一些残缺的壁画和断续的铭文。
壁画的内容支离破碎:无数形态奇异的生灵(有些类似他在寒渊冰林看到的遗骸)在星海中怒吼冲锋…巨大的、风格与银梭避难所相似的银色战舰喷吐着毁灭的光束…然后…画面陡然变得混乱、黑暗!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漆黑阴影(与袭击他的阴影生命气息有些相似,但更加庞大、更加恐怖)吞噬了一切…战舰破碎,生灵哀嚎,星辰熄灭…
最后的几幅画面更加诡异:一些银色战舰的残骸被巨大的锁链拖向黑暗深处…一些生灵被阴影污染、转化,变成了扭曲的怪物,反过来攻击同伴…仅有极少数的光点,挣扎着逃向了深空,其中一道光点的轨迹旁,刻着一个模糊的、似乎代表“希望”或“遗民”的符号…
而那断续的铭文,更加难以辨认,叶玄结合壁画内容,连蒙带猜,勉强解读出一些碎片化的词句:
“…纪元…终末…蚀空…降临…” “…守望者…殿…陷落…” “…逃…必须…逃…” “…‘钥匙’…带走…‘归墟之眼’…” “…等待…归来…复仇…”
蚀空!又是蚀空! 叶玄的心猛地一沉!壁画上那吞噬一切的漆黑阴影,铭文中提到的“蚀空降临”,与银梭避难所中被污染的烙印阵列、玉碑的警告、以及这片遗迹中残留的污染气息完全对应!一个恐怖的、能够毁灭星宇文明的可怖存在!
而“守望者殿陷落”、“钥匙”、“归墟之眼”、“遗民”…这些词汇,与银梭玉碑提到的“归墟守望”、“伊尔芙蕾雅”、“失落之章”隐隐呼应!似乎指向了一个古老而悲壮的失败故事,一个关于守护、逃亡与等待复仇的秘辛!
这古战场,恐怕就是当年“归墟守望”势力与“蚀空”战争的一处遗迹!而伊芙灵魂深处的印记,极有可能就与这个势力,甚至与那所谓的“钥匙”或“归墟之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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