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粥,我想去镇上走走。”陈文甲说。
夏清荷立即反对:“哥,你的身体...”
“慢慢走,不碍事。”陈文甲坚持道,“老是躺着也不好,需要活动活动筋骨。”他需要亲自去看看,寻找机会。
夏清荷担忧地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那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吃完简单的早餐,夏清荷仔细地将火堆余烬用土掩埋好,又将破庙稍作整理。
走出土地庙,陈文甲第一次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土地庙坐落在一片荒地上,远处是稀疏的树林,更远处能隐约看到淮水镇的轮廓。深秋的寒风立即穿透他单薄的衣衫,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清荷自然地走在他身侧,稍稍靠前的位置,仿佛要为他挡住一些风寒。这个细微的举动让陈文甲心中既温暖又酸楚。
去镇子的路上,他们偶尔遇到一两个行人,大都行色匆匆,面带菜色。有一个老汉推着独轮车,车上堆着些柴火,看见他们时,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两个馍馍递了过来。
“拿着吧,早上老婆子整的,吃了填点肚子。”老汉哑着嗓子说,没等道谢就推车继续前行。
陈文甲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馍馍,夏清井轻声解释:“那是李老爹,住在河对岸,儿子去年被征去当兵,再没回来。”
乱世之中,百姓生活不易,但微小的善意仍在。
越靠近镇子,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淮水镇比陈文甲想象的要大一些,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各式店铺,客栈酒旗招展,杂货铺门口挂着各式商品,甚至还有一家书店和一家药铺。
但繁荣的表面下,难掩民生艰辛。乞丐缩在墙角,摊贩叫卖声有气无力,一队官兵巡逻经过时,行人纷纷低头避让。
夏清荷带着陈文甲来到王掌柜的杂货铺附近。铺子门口果然堆着一些皮货,王掌柜正对着几件受损的皮子发愁。
陈文甲仔细观察那些皮具,发现主要是霉斑、撕裂和褪色问题。他现代的记忆开始活跃,脑海中浮现出多种皮革修复的传统方法——用特定油脂处理霉斑,用内缝法修复撕裂,用天然染料恢复色泽...
但他犹豫着没有立即上前。一个十三岁的贫苦少年,如何会懂得这些技艺?直接说出来恐怕引人怀疑。
正当他思索如何自然地展示自己的能力时,街道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厉喝:“闪开!全都闪开!”
人群惊慌四散,陈文甲被夏清荷猛地拉到路边。只见三骑快马飞驰而过,马上之人身着官服,腰佩长刀,为首者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街道众人。
直到马蹄声远去,人群才松了口气,重新聚拢起来。
“是镇守府的缉捕使,”有人低声说道,“看来又出什么大事了。”
“听说西边山里的匪寨最近活动频繁,前天还劫了一队商旅...”
陈文甲心中凛然。这个世界的危险,远比他想象的更近。
他转头看向王掌柜的铺子,发现掌柜的正在收拾那些受损的皮货,面色更加忧愁了。
机会稍纵即逝。陈文甲深吸一口气,走向杂货铺。他需要冒险一试,否则他和夏清荷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王掌柜,”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然,“关于这些皮子,我或许有个主意...”
王掌柜抬起头,看见站在铺子前的陈文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认得这个少年——码头扛活的孩子中最为拼命的一个,据说前几日还病得快不行了。
“文甲?你身子好些了?”王掌柜语气和善,但眉宇间的愁绪未散,“有什么事吗?”
陈文甲深吸一口气,指着那堆受损的皮货:“掌柜的,这些皮子...我或许有办法能修复一些。”
王掌柜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小孩子别捣乱,这些可是上好的北地皮货,损坏了就难办了。我已经请镇上皮匠来看过,都说难处理。”
陈文甲没有退缩。他走近几步,仔细察看那些皮具,然后指着一件有霉斑的皮袄说:“这种霉斑可以用少量的茶油加少许皂角水轻轻擦拭,然后在阴凉处风干,不能暴晒。”又指着一处撕裂:“这种撕裂可以从内侧用相同颜色的皮子补上,用鱼鳔胶粘合,再以暗针缝合,就不太看得出来。”
王掌柜的惊讶之色更浓。这些方法他闻所未闻,但听起来确有几分道理。他打量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陈文甲早已准备好说辞:“前年有个老皮匠在土地庙借宿过几日,我帮他打下手时学了些。”这解释合情合理——流浪匠人借宿破庙是常有的事,而原主确实勤快,常帮人打杂换取一口吃的。
王掌柜沉吟片刻。这些皮货价值不菲,若是能修复一部分,也能减少不少损失。横竖已经无计可施,让这孩子试试也无妨。
“你需要什么材料?”王掌柜问道。
陈文甲心中一喜,但仍保持镇定:“需要一些茶油、皂角、鱼鳔胶,还有几种染料...我可以列出单子。若是修不好,分文不取;若是修好了,掌柜的看着给点酬劳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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