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条被茂密藤萝遮掩的隐秘小径,眼前豁然开朗。与哑谷的死寂、迷魂林的诡谲截然不同,圣泉谷仿佛遗世独立的净土。夕阳的金辉洒落在山谷中,映照着中央一泓清澈见底的泉水,泉眼处咕嘟冒着细密的水泡,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泉水周边生长着许多外界罕见的珍稀药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令人精神一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错落有致,楼宇间点缀着古老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飞禽走兽以及先民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场景。不少妇孺老人站在楼台上,担忧地望着归来的队伍,看到伤亡情况,低低的哭泣和祈祷声随之响起。
谷内的彝人战士虽然悲恸,却秩序井然,一部分人立刻接手了伤员救治和遗体安置工作。几位年长的彝医上前,与杨小枝、叶纤翎一起,迅速为伤者处理伤口。圣泉的水被取来,清洗伤口后,竟有奇效,鲁承宗臂上的黑气蔓延速度明显减缓,其他伤员的痛苦也得到了缓解。漆柔被安排到一间靠近泉眼的安静树屋中调息,圣泉散发出的纯净灵气对她恢复元气大有裨益。
陈龙忍着腿伤,协助尕玛婆婆安抚族人,安排防卫。他注意到,尽管刚刚经历惨败和头人被控的变故,白水彝部在尕玛婆婆的威望下,依然保持着相当的凝聚力和纪律性。
夜幕降临,山谷中点起了篝火,驱散了些许悲伤,也照亮了中央最大的那栋议事厅(一座半嵌入山体的宏伟石殿)。殿内,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凝重疲惫的面容。
尕玛婆婆坐在主位的兽皮垫上,果果乖巧地偎依在她身边。左边是白水彝部的几位重要头人,其中一位名叫阿古拉的壮硕汉子是岩刚的副手,此刻暂代指挥之职,他脸色铁青,眼中既有悲伤也有愤怒。右边则是陈龙、鲁承宗(勉强坐着)、漆柔(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亮)、以及伤势稍轻的李啸和叶纤翎。岩刚头人并未出席,据彝医说,他虽已脱离蛊控,但心神受创极深,时而昏睡,时而狂躁,需要静养。
“感谢诸位山外朋友,援手之恩,白水彝永世不忘。”尕玛婆婆率先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她以彝礼向陈龙等人致意。
陈龙抱拳还礼:“婆婆言重了,同舟共济,份所应当。眼下危机未解,还需共商对策。”
尕玛婆婆点点头,目光转向漆柔手中的黑色匣子,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敬畏:“这‘镇魔匣’,老身只在历代朵兮口耳相传的古训中听过。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得见。清尘圣者……她终究是力竭而逝了么?”
漆柔神色黯然,将洞中所见轻声述说,重点提到了清尘师祖的遗言和警示。“师祖遗志,晚辈定当继承。只是如今封印松动,黑苗为虎作伥,更有域外魔影重现,形势远比想象严峻。”她将那只漆黑的骨笛取出,放在众人面前的木几上。
骨笛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那个扭曲的触手印记仿佛活物般,散发着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阿古拉副头人忍不住问道:“婆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比黑苗的蛊术还要邪门!”
尕玛婆婆深吸一口气,苍老的手指轻轻拂过骨笛,却不敢真正触碰:“若古老传说无误,此乃‘惑心魔音’之印记。它们是域外天魔的爪牙,并非我等界域之物。其音无形,能蚀人心智,乱人魂魄,甚至……能扭曲空间,撕裂封印。上古之战,我族先祖与中原圣者们,付出巨大代价才将其驱逐封印。没想到,无尽岁月后,它们的触角竟又悄然伸了回来。”
她看向漆柔:“圣者留下的《净魔箓》和地脉图,或许能指明魔气渗透的关键节点。”
漆柔展开那卷银丝薄绢和皮质地图,指向上面几个光芒黯淡或呈现污秽色的标记:“根据箓文和图示,当年封印的核心共有三处主眼,若干辅眼。哑谷祭坛是外围最大的辅眼之一,如今已被血煞污染,功能大损。而我们所在的‘镇魔眼’洞窟,是三大主眼之一,至关重要。另外两处主眼,一在西北方向的‘葬星山’深处,一在正南‘万毒沼’的核心。目前看来,‘镇魔眼’因清尘师祖坐镇,且有圣泉滋养,情况尚可,但另外两处主眼,地脉图显示异常活跃,尤其是‘万毒沼’方向,怨气冲天,恐怕已被黑苗及其背后的魔物重点攻击。”
陈龙凝视地图,接口道:“也就是说,敌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破坏这三处主眼,彻底释放被封印的‘痛’——也就是那天魔残念与战场怨气的集合体。黑苗是明面上的刀,而‘惑心魔音’则在暗中操控和加速这个过程。那些关于‘秘藏’、‘霞光’、‘金沙’的谣言,很可能就是它们故意散播,一来吸引贪婪之徒前来送死,成为滋养‘痛’的养料;二来制造混乱,牵制可能干预的力量,比如我们,甚至……朝廷。”
鲁承宗啐了一口:“妈的,好歹毒的计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守着这圣泉谷?等他们一个个攻破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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