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没了连绵山峦。五道身影如同鬼魅,悄然离开了圣泉谷温暖的庇护,投向南方那片被死亡与污秽笼罩的土地。陈文甲一马当先,青衫在夜风中微拂,脚步轻盈若羽,落地无声。他并非盲目疾驰,而是凭借“悟”之道种带来的超凡灵觉,在复杂的地形中选择着最优路径,时而如灵猿般攀上陡坡,时而如游鱼般滑下深涧,总能提前避开潜在的险阻与可能存在的眼线。漆柔紧随其后,静斋身法施展开来,宛如月下仙子凌波微步,气息绵长悠远。李啸与小顺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影卫,将娇小的果果护在中间。两人目光如鹰隼,时刻扫视着四周的黑暗,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知。
果果的小手紧紧抓着陈文甲的衣角,努力跟上大人的步伐。她的小脸上既有紧张,也有一种被信任的使命感。山林是她熟悉的家,但今夜要去的方向,却传来让她本能感到恐惧的气息。她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调动着天生与自然共鸣的灵觉,试图为队伍提供帮助。
队伍在沉默中疾行,只有衣袂破风的细微声响和偶尔踩断枯枝的轻响。约莫一个时辰后,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不同。一股湿热粘稠的感觉包裹而来,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蒸笼。原本清新的草木气息被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植物腐烂、淤泥腥臭和某种甜腻异味的怪诞气味所取代。月光下,原本挺拔的树木渐渐变得扭曲怪诞,树皮呈现出不健康的暗紫色或灰败色,枝叶稀疏,挂着黏糊糊的藤蔓。脚下坚实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泥泞,出现越来越多颜色深暗、冒着细密气泡的水洼。
“快到万毒沼边缘了。”陈文甲停下脚步,声音低沉。他示意众人稍作休整,更加警惕。
漆柔闭目凝神,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身旁一棵怪树的树干上,片刻后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地脉在此处已被严重污染,怨气与魔气交织,如同沸水般躁动不安。前方……更是不堪。”
果果的小脸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她指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沼泽深处,声音带着颤音:“文甲哥哥,漆柔姐姐说得对……前面好黑,好难受。有很多看不见的‘黑虫子’在叫,声音尖尖的,刮得耳朵疼。山爷爷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在哭,水也是……它们都不舒服。”
陈文甲轻轻拍了拍果果的肩膀,一股温和的内力渡了过去,安抚着她有些紊乱的气息:“果果别怕,仔细感觉,告诉我们哪里‘黑虫子’最多,哪里让山和水最不舒服,我们绕着走。”
在果果灵觉的指引下,小队开始以更慢的速度、更迂回的路线向沼泽中心区域渗透。果果的感知极其敏锐,往往能提前数十步就预警危险。有一次,她突然拉住陈文甲,指着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坦、长着稀疏水草的淤泥地,紧张地说:“那里不能走!下面有个‘大家伙’睡着了,但是被坏蛋的声音吵得很烦,快要醒了!”
众人谨慎地绕开那片区域。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沉闷的咕嘟声和泥浆翻涌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天光,隐约看到几条粗壮、布满吸盘、颜色惨白的触须状根茎从淤泥中探出,漫无目的地挥舞了几下,又缓缓沉了下去,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而贪婪,令人脊背发凉。
“是魔化的吸血沼藤,一旦被缠上,极难脱身。”漆柔低声道,看向果果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多亏了果果。”
李啸和小顺则如同暗夜中的猎杀者,负责清理无法避开的障碍。两名在黑雾中穿梭巡逻的黑苗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警告,就被从阴影中射出的弩箭和飞刀精准地封喉,尸体被迅速拖入草丛或沉入泥沼,不留痕迹。他们的行动干净利落,显示出顶尖秘卫的专业素养。从这些哨兵的布置来看,黑苗的防卫重点确实放在了几条可能通行大队人马的道路上,对于这种需要极高个人实力才能渗透的险恶区域,警戒相对疏松,这给了小队可乘之机。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诡异。他们穿过一片被淡紫色毒瘴笼罩的枯木林,树木如同扭曲的骸骨,枝杈光秃秃地指向天空。林中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就在这时,漆柔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指尖拂过一株半埋在淤泥里的怪异树桩根部。
“文甲师兄,你看这里。”
陈文甲凑近,只见那焦黑的树根上,残留着几道模糊的刻痕,构成一种非苗非彝、也非中原任何已知流派的符文。符文线条扭曲,透着一股邪异的美感。虽然历经风雨侵蚀,十分黯淡,但仔细感应,仍能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漆黑骨笛上“惑心魔音”印记同源的能量波动,只是这波动更加古老、晦涩,仿佛已存在了很长岁月。
陈文甲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刻痕,脸色凝重起来:“这绝非黑苗近期的作品。能量残留虽弱,但性质阴毒,如同跗骨之蛆……看来,‘惑心魔音’在此地的渗透和布局,远比我们知道的要早。或许在黑苗大规模行动之前很久,它们就已经像真菌一样,悄无声息地腐蚀着这里的封印和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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