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中沉浮,仿佛溺水之人,不断向着深渊坠落。剧痛如同附骨之疽,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后背那几道被幽冥之力侵蚀的伤口,如同有无数细小的冰虫在啃噬骨髓,带来钻心的痛楚与麻木。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空荡荡,只有一丝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星辉,在丹田最深处顽强地闪烁,维系着最后一点生机。
陈文甲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魂穿之初,那个在土地庙中濒死的贫苦少年身体里,无助、虚弱、冰冷。无数的画面在混乱的脑海中闪回——星钥崩碎时的璀璨与决绝,李啸被铁链束缚疯狂挣扎的血红双眼,暗月教徒举起匕首时冷漠的表情,深渊裂口中那蠕动咆哮的恐怖虚影,以及最后……那冲天而起的邪能火光与奔逃的人影……
“还不够……我还不能倒下……”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支撑着他即将涣散的意识。“清荷……武馆……兄弟们……还在等我……”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刹那,一股温和、纯净、带着盎然生机与宁静意味的力量,如同初春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层层黑暗,轻柔地包裹住他即将熄灭的神魂。
这股力量是如此熟悉,空灵而浩瀚,如同月下清泉,潺潺流入他干涸的经脉,抚平那撕裂般的痛楚,滋润着那黯淡的星辉内核。
是静斋法力!苏芷柔!
紧接着,另一股炽热刚猛、充满了阳刚生命气息的磅礴力量也汹涌而入,如同烈日照耀冰原,霸道地驱散着他体内残留的阴秽邪气,强行激发他近乎枯竭的生机!
是弘苦法师的佛门至阳之力!
还有一股……虽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庚金锐利与不屈意志的内息,小心翼翼地护持着他的心脉。
是李啸!他竟然也来了!而且似乎恢复了不少!
三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如同三位高明的工匠,以陈文甲的身体为胚,精诚合作,修复着那濒临崩溃的“器物”。静斋法力滋养神魂、修复经脉;佛门阳力驱邪扶正、激发潜能;李啸的内息则如同忠诚的卫士,稳固着最核心的根基。
在这三股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陈文甲体内那微弱的星辉内核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壮大!原本断裂淤塞的“星脉”在纯净能量的冲刷下,重新连接、拓展,变得更加宽阔、坚韧!丹田之中,那微型的星辰漩涡再次凝聚,虽然规模远不如前,但中心那点星核却更加凝练,散发出更加纯粹的秩序与净化之意。
破而后立,星火重燃!
不知过了多久,陈文甲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葬星谷那昏暗扭曲的天空,而是一顶简陋帐篷的顶部。身下是柔软的皮毛垫子,空气中弥漫着草药苦涩清香与篝火温暖的气息。
他动了动手指,一股久违的力量感重新在体内流淌,虽然远未恢复到巅峰,但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感已然消失。他尝试运转内力,星辉内力如同温顺的溪流,顺畅地流过修复后的经脉,虽然细小,却充满了勃勃生机。
“哥!你醒了!”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在耳边响起,夏清荷那张写满担忧与疲惫的脸庞出现在他视线中,眼圈红肿,此刻却绽放出难以言喻的惊喜。
“馆主!”
“文甲师兄!”
帐篷帘子被掀开,小顺、苏芷柔、弘苦法师,以及拄着拐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的李啸,全都涌了进来,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陈文甲在夏清荷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小顺身上缠着绷带,但精神尚可;苏芷柔神色略显疲惫,显然为他疗伤消耗不小;弘苦法师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但眼神中也带着一丝关切;李啸……看到他真的醒了过来,这位硬汉教头虎目泛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昏迷了多久?这是哪里?葬星谷情况如何?”陈文甲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哥,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夏清荷连忙道,“这里是葬星山脉外围的一处隐秘山谷,是苏大家和弘苦大师找到的临时落脚点。葬星谷那边……”
苏芷柔接过话,声音清越中带着一丝凝重:“那日我们接到小顺派回求援的兄弟传讯,便立刻与大皇子协调,借调了部分边军精锐和皇城司高手,由我与弘苦大师率领,星夜兼程赶来。抵达狼嗥镇时,正遇到镇内因葬星谷异动而大乱,钱管事趁机提供了情报,我们才得以迅速找到潜入路径。”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赶到核心盆地时,正看到文甲师兄你力竭昏迷,邪阵因你破坏关键节点而陷入混乱,大量边民逃散。影月、幽魂、血手三人正试图稳定阵法,唤醒那裂口中的存在。我们趁机发动突袭,与他们激战一场,救下了你,并趁机彻底摧毁了剩余几座主要祭坛,进一步加剧了邪阵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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