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甲身化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入翻涌着幽冥能量的地穴。星辰源力在他周身形成致密的护罩,将腐蚀性的暗红能量流强行排开。他的目标明确——那颗搏动的心脏,巨大的幽冥血钻,以及其下被污染的星舰能源核心!
然而,就在他穿透那层最浓郁的能量雾霭,距离目标仅有数十丈之遥时,周遭的景象骤然扭曲、变幻!
地穴、血钻、能量流、乃至身后传来的厮杀声,全部消失了。他仿佛一步踏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上下左右皆是混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实体,唯有永恒的沉寂与冰冷。
不,并非完全沉寂。
一幅幅破碎而清晰的画面,如同锋利的玻璃碎片,强行刺入他的脑海,冲击着他的感官与心神。
第一幅:终末的抉择。
他不再是陈文甲,而是“启明号”的舰长,穿着笔挺的银灰色制服,站在剧烈震动、警报凄厉的舰桥内。主屏幕上,那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地球,正被无数扭曲的、如同阴影触手般的“深渊吞噬者”脉络缠绕、侵蚀,大陆板块在崩解,海洋在蒸发,绝望的哭嚎仿佛跨越时空,直接响彻在他的灵魂深处。
“舰长!核心过载已达临界点!‘火种’协议是否启动?”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看到了自己冰冷而决绝的脸,看到了自己抬起的手,按向了那个标志着同归于尽的红色按钮。“启动……为了……文明的延续……”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刹那,画面中他的脸,突然变成了幽冥尊主那笼罩在阴影中的狞笑:“毁灭,即是永恒!”
一股庞大的、足以碾碎灵魂的绝望与负罪感,如同实质般向他压来。这是潜藏在他意识最深处,对前世未能守护住家园的愧疚,对“火种”计划可能带来的未知后果的恐惧,被幻境无限放大!
第二幅:守护的崩塌。
景象切换。他站在淮水城的废墟之上,天空被幽冥血海笼罩。夏清荷倒在他怀中,气息奄奄,素白的衣裙被鲜血染红,那双灵动的眸子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有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哥……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
不远处,苏芷柔的古琴“秋籁”断弦纷飞,她本人被漆黑的锁链贯穿,钉在残破的城墙之上,眼神空洞。
陈龙、狂戟、墨衡……所有他熟悉的、誓死守护的身影,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倒在血泊与废墟之中。
“看啊,陈文甲,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一切?”心煞那妩媚而恶毒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谁都守护不了!你的归来,只会带来更快的毁灭!孤独,才是你永恒的归宿!”
亲情、友情、朦胧的情愫、肩头的责任……所有支撑他战斗至今的信念,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讽刺的利刃,切割着他的灵魂。
第三幅:力量的诱惑。
黑暗退去,他发现自己端坐于一张由星辰与白骨铸就的王座之上。脚下,是臣服的万界生灵,幽冥尊主、轮转法王、战无极……所有曾经的敌人或对手,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涌,仿佛一念之间,便可执掌生死,重塑规则。
“看到了吗?”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响起,仿佛源自他自身心底的黑暗面,“这才是你应有的力量!秩序?守护?何等可笑!接受深渊的拥抱,融合这星舰的核心,你将成为新的主宰,超越轮回,凌驾众生!何必为了那些蝼蚁苦苦挣扎?”
绝对的权力,永恒的生命,唾手可得。只要他放弃那所谓的“责任”与“道义”。
三重幻境,如同三重炼狱,分别拷问着他的过去(愧疚)、现在(羁绊)与未来(力量)。每一种,都直指他心灵最脆弱之处,诱惑他沉沦,击垮他的意志。
陈文甲的身形在虚无中凝滞,脸上浮现出痛苦、挣扎、迷茫的神色,周身璀璨的星辉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可能被周围的黑暗吞噬。
……
几乎在陈文甲陷入幻境的同一时间,地穴边缘的苏芷柔与夏清荷,也遭遇了各自的心魔。
苏芷柔发现自己回到了南海孤岛,慈航静斋。然而,往日的仙境已化为焦土,琼楼玉宇尽成废墟。师姐妹们倒在血泊中,师尊云霓仙子手持断剑,浑身是血,挡在她身前,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幽冥魔潮。
“芷柔……快走……静斋……不能绝后……”云霓仙子回头,慈爱的眼中满是决绝与不舍,随即被一道黑影贯穿。
“不——!”苏芷柔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倒下,看着静斋的传承在她眼前断绝。无尽的悲痛与无力感淹没了她。同时,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你的琴音,救不了任何人……你的存在,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厄……就像文甲师兄,若非为了救他,你岂会根基受损?你是个……不祥之人……”
对师门覆灭的恐惧,对自身能力的怀疑,以及对陈文甲那份隐晦情愫带来的自责,交织成网,将她紧紧缠绕。她怀中的“秋籁”琴发出哀鸣,琴音变得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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