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乐天赶紧拦住他,“硬碰硬不行,咱们根基太浅。”
年小刀也笑道:“二爷息怒。孙胖子这人,贪财好色,胆子却不大。他这手看似狠,实则留了余地,只想把三爷挤垮,还没到耍狠斗勇撕破脸那一步。倒是…有个消息,三爷或许能用上。”
他凑得更近,声音几不可闻:“孙胖子最近走了狗屎运,得了件好东西,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视若性命。他憋着劲想凭这杯子,搭上内务府某位采办太监的线呢。三爷若能在‘宝林木作’仿冒这事上,让他这宝贝杯子…出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意外,或者让他这献宝的心思黄了…保管他阵脚大乱,短时间内,就没心思再盯着您这儿了。”
年小刀留下这条带着几分阴损却又极具诱惑力的计策,便又如影子般溜走了。
铺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文强摩挲着下巴,眼神闪烁,显然在琢磨年小刀的话。乐天则心乱如麻。商业竞争他有一定心理准备,但真要使用这种针对他人心爱之物的手段去打击对手,他来自现代的灵魂感到些许不适和迟疑。
“这年小刀,路子是野,但有时候,还真得用点盘外招。”文强咂摸着嘴,显然动了心。
乐天叹了口气:“容我想想…”他目光落在文强带来的那箱“敲门砖”上,尤其是那只天青釉碗,“二哥,你这碗,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能吧?我可是花了八十两!”文强顿时紧张起来。
正当兄弟俩对着那箱瓷器琢磨不定时,四妹巧芸回来了。
她今日去了一位翰林夫人家中教授古筝课,身着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襦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一支简单的玉簪,气质愈发沉静温婉,眉宇间却比初来时多了份从容与自信。
“二哥,三哥。”她轻声招呼,目光扫过那箱瓷器,微微一愣,随即被文强拉到那只天青釉碗前。
“小妹你来得正好,你眼光好,给二哥瞧瞧,这碗怎么样?像不像宫里的汝窑?”
巧芸对瓷器并无深入研究,但她穿越前浸淫艺术,审美眼光极高。她只细细看了片刻,又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碗沿,声音略显沉闷,便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却肯定:“二哥,这碗…釉色过于均匀呆板,缺乏天然韵致,冰裂纹像是人工酸蚀所致,并非岁月天然形成。这怕是…近年的仿品,而且不算高明。”
“什么?!”文强如遭雷击,脸瞬间垮了下来,“八、八十两啊!”
乐天心中也是一凛,暗道侥幸。若真把这东西送给李卫的管家,马屁拍不成,反倒要结仇了。
巧芸安慰道:“二哥也是求成心切。日后这类东西,还是请真正懂行的长掌眼才好。”她顿了顿,看向乐天,敏锐地察觉到他眉间的郁结,“三哥,可是铺子里遇到难事了?”
乐天将仿冒和年小刀之计和盘托出。
巧芸静静听完,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旁一架古筝的弦上轻轻抚过,流出一段低回的音符。她沉吟片刻,抬眼道:“三哥顾虑的是。毁人珍爱之物,终非正道,亦有损阴鸷,且易结死仇。年小刀之法,可用,但需变通。”
她眸光清亮,看向文强:“二哥,你方才说,李卫大人府上的管家,好收藏青花?”
“是啊!可我这…”文强指着那箱赝品,一脸懊丧。
巧芸微微一笑,如清风拂过莲塘:“我今日授课的那位翰林夫人,其娘家兄长曾在景德镇督窑,家中藏有一对永乐年间的青花缠枝莲压手杯,乃是一绝。夫人曾言,其兄有意出让一只,为其母筹办寿辰。若能求得此杯…”
她的话未说完,文强和乐天的眼睛同时亮了!
永乐青花压手杯!这才是真正能拿得出手的重礼!远比那似是而非的“汝窑”碗和孙胖子那当成命根子的鸡缸杯更有分量!若能通过这条线,真正搭上李卫的管家,乃至间接与李卫说上话,其意义远超解决一个孙胖子!
这已不是破坏,而是建设;不是结怨,而是结缘。
“妙啊!小妹!你真是咱家的福星!”文强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立刻就要动身去求见那位翰林夫人。
乐天也长舒一口气,心中阴霾顿散大半。巧芸这条线,来得太及时了!
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文强风风火火地跑去准备厚礼,央求巧芸牵线,去拜会那位翰林夫人,志在必得那只压手杯。
乐天的心定了不少,开始琢磨如何利用年小刀提供的关于孙胖子的信息,或许可以不必毁杯,而是通过其他方式,比如让内务府那位太监提前知道孙胖子献宝别有用心之类,来敲打一下对方,让其暂时收敛。
然而,就在傍晚,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用饭时,负责看守城外那小片试验煤场的伙计,连滚带爬、满脸烟灰地跑了回来,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东家!二爷!不好了!咱们那煤场…咱们那煤炉…被人、被人摸了!”
“什么?”文强猛地站起,脸色剧变。那试验煤场和改良煤炉,是他全部的心血和未来愿望所在,保密工作一直做得极好,怎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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