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静谧,尘埃在从高窗斜射而入的光柱中缓慢飞舞。阿瑞斯·菲尼克斯独自一人走向图书馆深处,那里存放着更为古老、危险的禁书区。得益于邓布利多那看似随意的指点,他获得了一份特别许可——仅限于查阅他“论文所需”的特定资料。
他的脚步在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经过B区第七排书架时,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下层书架前——汤姆·里德尔,他修长的手指正拂过一排书脊上烫金已斑驳的古老书名。汤姆的神情专注而冰冷,如同考古学家在审视一件致命的武器。他没有抬头,但阿瑞斯知道,他感知到了自己的经过。两人之间无需言语,一种默契在沉默中流淌:各自探寻,汇合分享。
阿瑞斯继续前行,来到邓布利多点明的那个书架前。在指定的位置,他找到了一本毫不起眼的、用深褐色龙皮包裹的书,书脊上没有标题。当他触碰到书皮的瞬间,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那不是简单的温热,而是一种浩瀚、古老、带着无尽岁月回响的共鸣。左眼下的血盟链纹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下灼灼流动,与书页间沉睡的力量相互呼唤。是的,他当然清楚这种感觉,这几乎就是他存在于世的基石。在时间夹缝中无尽的漂泊里,这种联结的脉动是唯一真实的坐标。
他带着书,来到了有求必应屋。今日,房间应他的需求,变成了一间布满软垫、隔音绝佳,并且中央绘制着一个基础防护法阵的冥想室。空气中弥漫着安抚精神的淡淡檀香,但他知道,这无法真正平息即将触及本源时可能引发的风暴。
汤姆稍晚些时候也来了,他带来了几张密密麻麻写满笔记的羊皮纸,身上还带着旧书库特有的陈腐气息。
“圣徒的崛起并非偶然。”汤姆开门见山,将笔记摊开,上面罗列着格林德沃早期追随者的家族谱系和行动模式,“他们的核心教义,关于‘更伟大的利益’和巫师统治,建立在一种对古老先知预言的极端解读上。他们不仅在寻找强大的武器,更在寻找……‘钥匙’,或者说,符合特定预言描述的‘标志性人物’。”他的目光落在阿瑞斯手边那本无名的书上,意思不言而喻。
阿瑞斯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龙皮书。书页是由某种坚韧的魔法生物皮革制成,上面的文字并非墨水书写,而是由光线在页面上流动形成的古老魔文。开篇论述的便是涉及灵魂本质与命运交织的至高魔法契约——其形态、其约束力、其代价。
“这本书……它在描述‘血盟’。”阿瑞斯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他指着一幅由光影构成的、不断旋转的两个小人影被金色链条缠绕的图案,那图案与他记忆深处的烙印完美重合,“不仅仅是描述,它在阐述其本质。这种契约的力量,源于最极端的情感——爱或恨,承诺或背叛。它一旦达成,便超越了普通魔法的范畴,成为命运丝线的一部分,几乎无法从外部摧毁。”
汤姆靠了过来,幽邃的眼眸紧紧盯着书页上流动的光芒,那光芒映照在他眼中,点燃了探究的火焰。“无法从外部摧毁……那么从内部呢?”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阿瑞斯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描述“意志背反”与“契约回响”的段落。一股尖锐的、仿佛源自亘古的幻痛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让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在时间夹缝中,每一次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信念冲突加剧,每一次他们走向决裂的边缘,那维系着他的血盟便会传来类似的、几乎要将他存在本身撕裂的震颤。
“契约的稳定性,取决于缔约者意志的同一性。”阿瑞斯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亲身经历者的沉重,“如果意志出现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分裂……契约本身并不会立刻失效,但会产生剧烈的魔力回响。这种回响……”他停顿了一下,异色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对于深度绑定契约的存在而言,是灵魂层面的酷刑,甚至可能导致承载者的崩解。”他抬起头,看向汤姆,“这本书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的事实。”
“暗示分裂的可能性?”汤姆追问,语气急促,他似乎看到了某种可以利用的弱点。
“不完全是。”阿瑞斯翻到后面几页,指向一段更加晦涩、仿佛被刻意隐藏的文字。当他试图解读时,左眼下的链纹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痛,仿佛在警告。“这里提到,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当契约因意志背反而濒临崩溃时,其力量可能……不是消散,而是寻找新的锚点,或者被更强大的、与之共鸣的意志强行汲取或……‘继承’。”他感到一阵寒意,这不仅是一本指导手册,更像是一本关于如何在这种至高契约中生存、博弈,甚至……掠夺的指南。而他,作为活体血盟,本身就是这场博弈中最珍贵的筹码,也可能是最危险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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