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手按在内袋的极端魔药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幽蓝荧光映着他失血的脸,但那双黑眸依旧燃烧着冰冷的决断。
“引爆它们的‘饥饿’……”阿瑞斯重复这句话,异色瞳紧盯着汤姆,“意味着我们要成为诱饵。主动让它们吞噬我们的魔力——然后在那瞬间,用魔药引爆共鸣,从内部摧毁连接。”
“是。”汤姆的呼吸有些急促,右臂的伤口虽然被厉火灼烧止血,但黑暗污染仍在向体内蔓延,“但需要精确控制。必须在它们吞噬到临界点、最满足也最脆弱的瞬间引爆。早一秒,它们会警觉;晚一秒,我们会被彻底消化。”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将自身置于吞噬者的口中,赌的是能在被消化前从内部炸开它的胃。
水潭边的科沃斯逐渐从反噬中恢复。冠冕的黑色脉络在他脸上蠕动,分裂的复眼重新聚焦,里面倒映的景象开始加速流转——他在调动冠冕的全域视觉,寻找他们的弱点。
“没有时间犹豫了。”汤姆说,左手从内袋取出那瓶极端魔药。粘稠如血的液体在瓶中旋转,金色光点如困兽冲撞。
阿瑞斯也取出自己的那瓶。两瓶魔药并排放在岩地上,在幽蓝荧光中泛着不祥的光泽。
“怎么分工?”阿瑞斯问。
“我负责吸引触须和冠冕的注意,”汤姆的黑眸扫向水潭,那七根触须正在重新活跃,“你的光明魔力对黑暗存在有天然吸引力,它们会优先吞噬你。当吞噬开始时,我会服用魔药,将我们的契约共鸣激发到极限——那会让我成为更‘美味’的诱饵,把它们全部的‘饥饿’都引向我。”
“然后我在它们转向你的瞬间引爆?”阿瑞斯的声音有些发紧。
“不。”汤姆转过头,深深看着阿瑞斯,“在我吸引全部注意的瞬间,你要用誓约之笔做另一件事。”
他的目光落在阿瑞斯手中的笔上。那道裂痕已经蔓延至笔杆的三分之二,宝石内的光暗魔力如垂死挣扎的萤火。
“笔撑不住第二次净化冲击了,”汤姆说,“但你可以用它的最后力量……做一件更彻底的事。”
“什么?”
“改写契约。”汤姆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们的灵魂契约是基于誓约之笔建立的,笔是载体,也是规则书写者。在爆炸的混乱中,用笔的最后力量,将契约从‘共享命运’改写成‘单向守护’。”
阿瑞斯的呼吸停滞了。
“意思就是,”汤姆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温柔的弧度,“让我承担全部引爆的代价。而你……活下来。”
“不。”阿瑞斯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说好一起承担。”
“所以这是命令。”汤姆忽然伸手,染血的手指握住阿瑞斯的下巴,力道大得留下指印,“作为契约的主导方,作为你的共犯,作为……”
他顿了顿,黑眸深处翻涌着阿瑞斯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温柔。
“作为不愿意想象没有你的未来的人。这是我能计算的……最优解。”
空气凝固了。溶洞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像某个巨大器官在加速搏动。触须开始向他们的方向伸展,吸盘开合,细密的牙齿反射着幽蓝的光。
科沃斯咧开嘴笑了,那笑容裂到耳根:“争吵吧……犹豫吧……恐惧吧……美味的……情绪……”
没有时间了。
阿瑞斯看着汤姆,看着那双黑眸里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汤姆已经计算过所有变量,这是他认为唯一可行的路。
但他不答应。
绝不。
“好。”阿瑞斯忽然说,异色瞳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答应你。我会在你吸引全部注意的瞬间,用笔改写契约。”
汤姆明显松了口气。但阿瑞斯紧接着说:
“但我要改写的不是‘单向守护’。”
他握住汤姆的手,将两人的手掌交叠,按在誓约之笔上。
“我要把契约改写成‘绝对同步’。”阿瑞斯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不是共享命运,不是单向守护。是每一个心跳,每一次呼吸,每一道魔力的流动——完全同步。你承受的,我会同时承受。你引爆的,我会同时引爆。”
汤姆的黑眸骤然收缩:“你疯了!那样爆炸的威力会——”
“会彻底摧毁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阿瑞斯打断他,嘴角却扬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微笑,“但至少我们同步。至少到最后一刻,我们都在一起。”
这个提议比汤姆的计划更极端,更不可控,更……汤姆式。
科沃斯发出刺耳的尖笑:“同步……死亡……多么……浪漫……”
触须猛地加速射来!
汤姆在最后一瞬做出了选择。他拔开魔药瓶塞,仰头饮下一半,然后将瓶子塞进阿瑞斯手中。
“那就同步。”他说,黑眸在魔药作用下开始泛起暗金色的纹路,“喝。”
阿瑞斯饮下另一半。液体滑过喉咙的瞬间,世界开始燃烧。
不是真实的火焰,是魔力层面的爆燃。誓约之笔在他们交叠的手中剧烈震动,裂痕中迸发出刺目的光暗交织的光芒。血盟链纹与汤姆锁骨下的暗紫印记同时发烫,温度高到几乎灼伤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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