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宏的日志与那枚冰冷的“晦暗之眼”石刻,像两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林晚和陆沉舟心中激起了难以平息的波澜。他们将所有相关物品拍照、记录后,由陆沉舟亲自驱车送往了市里的警方专案组。接待他们的警官态度严肃,承诺会立即向上级汇报,并可能联系更高层级的部门介入调查。
然而,一种无形的压力并未随之消散。从警局返回“听海阁”的路上,陆沉舟习惯性地观察后视镜,眉头微蹙。
“感觉……有人跟着。”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警惕。
林晚的心微微一紧,也看向后视镜。车流穿梭,阳光明媚,一切看似正常。但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黏腻感,如同附骨之疽,悄然攀上脊背。是心理作用,还是“晦暗之眼”的触角,真的已经悄然延伸而至?
回到宅邸,气氛明显不同往日。工人们的清理工作依旧在进行,但速度放缓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凝重。苏锦察觉到他们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陆沉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警方正在跟进新线索,并未详述“晦暗之眼”的细节,以免老人担忧。
林晚的注意力,却再次被那面主厅的巨幅壁画牢牢吸引。
白锦年早期那些充满神秘主义的画作,周世宏日志里提及的“晦暗之眼”对“海神之泪”异乎寻常的执着,以及那句“宝石是诅咒,它映照人心之恶”的警示……所有这些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白锦年后期转向平和的光影探索,或许并非单纯的风格转变,而是一种伪装,一种将某种危险秘密巧妙封存于宁静表象之下的策略。
那幅“海神献宝”图,作为他倾注心血、甚至可能融入了“光之泪”奇迹的终极作品,真的仅仅是一幅宗教题材的装饰画吗?
她需要重新审视它。用那双已经窥见阴影的眼睛。
征得陆沉舟同意后,林晚再次踏入主厅。这里经过初步清理,坍塌的瓦砾被移走,破损的窗户用木板临时封住,渗水点也做了处理,但空旷和残破依旧。巨大的壁画沉默地占据着整面墙,神只、侍女、力士的面容在昏暗中模糊不清,那片曾流淌过蔚蓝色光晕的深暗区域,如同一个尚未愈合的伤疤。
她没有急于靠近,而是站在大厅中央,模仿着那天苏锦指引众人时的视角,仰头望向那盏重新修复、但尚未通电的水晶吊灯,再缓缓将目光移向壁画。
光线角度不对,奇迹没有重现。
她并不气馁。取出高倍放大镜和强光手电,她开始沿着壁画的边缘,一寸一寸地仔细勘察。不再局限于那片深暗区域,而是将整个壁画,包括之前从未仔细留意的边角、装饰纹样,乃至每一道颜料的裂痕,都纳入观察范围。
陆沉舟默默地为她搬来脚手架,确保稳固后,也在下方仰头观察,随时准备协助。
时间在极致的专注中悄然流逝。灰尘在光柱中飞舞,颜料剥落处的底层灰泥裸露出来,呈现出一种历经沧桑的灰黄色。林晚的眼睛因为长时间聚焦而酸涩,但她强迫自己保持耐心。白锦年如果真要将秘密藏于画中,绝不会放在显而易见之处。
她的目光掠过侍女裙摆的褶皱,掠过力士肌肉的纹理,掠过海浪翻卷的泡沫……忽然,在壁画右下角,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描绘着一丛缠绕的海藻。在海藻叶片交叠的阴影深处,她的放大镜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背景色融为一体的图案。
那不是一个随意的笔触或自然的纹理。它是一个被刻意绘制出的、线条极其纤细、需要用特定角度和光线才能勉强辨识的——简化版的眼睛符号!
与周世宏袖扣上那个规整的海浪徽记不同,与石刻上那个扭曲没有瞳孔的邪眼也不同。这个符号更像是一个胚胎,一个雏形,眼睛的轮廓是闭合的,如同未曾睁开的种子,但眼睑的线条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随时会掀开的动感。而在那闭合的眼睑下方,用几乎看不见的极淡赭石色,点了一个微小的点,如同被封印的瞳孔。
这个符号的位置太隐蔽了,隐藏在自然景物的阴影里,大小不过指甲盖几分之一,若非带着明确的目的去寻找,绝无可能被发现!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稳住呼吸,用相机微距模式,从不同角度拍摄下这个符号。
“发现什么了?”下方的陆沉舟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林晚小心地从脚手架上下来,将相机屏幕递给他看,并指出了符号的位置。
陆沉舟凑近屏幕,仔细辨认着那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图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个……我从未注意过。”他抬头看向壁画那个角落,眼神复杂,“锦年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也许是一个标记,一个路标。”林晚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分析道,“就像藏宝图上的‘X’。这个闭合的眼睛,可能指向壁画内部……或者壁画后面,某个更具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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