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兴旺瞬间紧张起来。
宁康见他脸色不对,以为他是又冷又急,并没有多想,继续沉声说道。
“王大拿是这山里的老把式,哪儿有避风的山洞,哪儿的路好走,他门儿清。”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希望。
“孙知青一个姑娘家,要是遇上他,说不定会被他带到哪个安全地方躲风雪了。找到他,说不定能找到孙知青。”
这话听在万兴旺耳朵里,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让他怎么回答?
说我刚把你们要找的“活地图”全废了,现在就躺在不远处的雪地里等死?
那自己也别活了,直接在这西山头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万兴旺的大脑在这一瞬间飞速运转,后背的冷汗一层叠着一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紧张。
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宁队长,我……我见着了。”
他装出一副仔细回忆的样子,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在山腰那块儿的林子里碰见过。他们爷俩正追一头大野猪呢,那野猪凶得很。”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力求真实。
“他们还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别过去,免得碍事,说那野猪是往林子深处去了。我胆子小,没敢跟,就自个儿绕路下山了。现在他们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啊。”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也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
宁康闻言,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唉,这老王,打猎都打疯了!真是不要命!”
他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转身对身后冻得瑟瑟发抖的众人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如钟。
“大伙儿听着!三个人一组,都把眼珠子放亮点!以这里为中心,像撒网一样,往四周散开找!”
“发现脚印、布条,或者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喊人!”
搜寻的队伍再次散开,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迅速融入了苍茫的雪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万兴旺的心上煎熬。
太阳慢慢西斜,最后一丝光亮即将被远处的山脊吞没。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山里的温度降得更快了。
万兴旺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
他的眼睛都找红了,嗓子也喊哑了,嘴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孙艺!”
“你要是听得见,就应我一声!”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绝望的颤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和枯枝被狂风吹断时发出的“咔嚓”声。
找不到……
还是找不到……
万兴旺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又像拖着千斤重的镣铐。
他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孙艺已经遇上了野兽?
或者失足掉下了哪个被大雪覆盖的悬崖?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滚、冲撞,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人群中,渐渐有人没了耐心。
一个叫刘二狗的村民,平日里就游手好闲,最是好吃懒做。
此刻他冻得鼻涕直流,满肚子怨气,不耐烦地嚷嚷了起来。
“我说队长,还找个屁啊!天都要黑透了!”
刘二狗缩着脖子,一边跺脚一边搓着手。
“那孙艺家里是啥成分,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臭老九!这种人,死在山上才好呢!省得留在咱们村里碍眼,浪费粮食!”
他这话一出,立刻有几个同样怕冷怕累的村民跟着附和。
“就是啊!天都快黑了,山里头晚上有狼!再找下去,我们自个儿都得陷在山里!”
“为了一个臭老九的闺女,不值当!真不值当!”
“你他娘的闭嘴!”
万兴旺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刘二狗。
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让刘二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后退了一步。
马大娘更是当场就炸了,像一只被惹毛了的护崽母鸡。
“刘二狗!你放你娘的屁!”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指着刘二狗的鼻子就骂,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懒骨头说的叫人话吗?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好好的一个大闺女,到了你嘴里怎么就这么下贱?说不找就不找了?”
马大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在发颤。
“我告诉你们这帮没良心的!今天就算孙家闺女真没了,也得把尸首给找回去!让她入土为安!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德行!”
刘二狗被骂得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反驳。
“嘿!你个老娘们儿懂个啥!”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快过年了,谁想沾晦气看见死人啊?你愿意找你找去!”
他转头对着众人一挥手,企图煽动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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