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北疆,阳光灼热,白桦林的蝉鸣声嘶力竭。顾长风的三个儿子——顾卫国、顾卫民、顾卫军,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子,虽然才上初中,但身量蹿得飞快,眉眼间愈发清晰地展现出各自的特点。卫国沉稳,卫民文静,卫军则像头精力过剩的小豹子,眼神里总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这个周末,顾长风难得有了完整的休息时间。他看着三个在院子里都有些“圈不住”的儿子,心血来潮,做了一个决定:“今天带你们去射击场看看。”
“真的?!”
“爸,能打枪吗?”
三个小子瞬间围了上来,连最沉静的卫民眼里都放出了光。对于军营里长大的男孩,真枪实弹的射击场,无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看情况,主要是让你们感受一下,了解枪支,遵守纪律是第一位的!”顾长风板起脸,强调了纪律,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为人父的、带着点小骄傲的笑意。
柳映雪一边给孩子们准备水壶,一边不放心地叮嘱:“长风,看好他们,注意安全!卫军,尤其你,不许乱动东西,听见没?”
“知道啦,妈!”卫军嘴上应着,心思早已飞到了射击场。
射击场位于驻地边缘,背靠山峦,戒备森严。看到参谋长带着三位小公子过来,值班军官立刻敬礼放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和机油味,远处靶位传来零星而清脆的枪声,更增添了这里的严肃和神秘感。
顾长风先带着孩子们在安全区,让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卫班长,给他们讲解枪支的基本构造、射击原理和安全规程。卫国听得极其认真,不时提问关于弹道计算和风速影响的问题;卫民则显得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但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支被分解展示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卫军则完全不同,他那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枪支的每一个部件,手指无意识地动着,仿佛在模拟拆卸组装。
讲解完毕,在班长的严密监护下,三个孩子轮流上前,体验了无实弹的瞄准和击发动作。轮到卫军时,他端起那支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沉的步枪,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标准,趴姿、握把、抵肩、瞄准,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专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手感”。
“不错,小家伙有点样子。”警卫班长笑着夸了一句。
体验结束,孩子们还沉浸在兴奋中。顾长风正和班长说着话,一回头,发现卫军不见了。
“卫军呢?”他眉头一皱。
“刚才还在这儿……”卫国和卫民也四下张望。
很快,他们在旁边一张用于维护枪支的长条桌旁找到了顾卫军。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小子不知怎么弄到一把训练用的、有些老旧的步枪(可能是待检修的),并且已经用它自带的简易工具,飞快地将枪械的几大主要部件——枪管、机匣、枪机——给分解开了!零件整齐地摆在铺着的油布上,他正拿着那个小通条,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着枪管内部的膛线,小脸上全是专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脸色已经沉下来的父亲和目瞪口呆的哥哥们。
“顾!卫!军!”顾长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卫军猛地一惊,回过头,看到父亲铁青的脸,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手里的通条“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谁让你动枪的?!而且还是分解枪支!这是严重违反纪律!”顾长风厉声道,胸口起伏。在军营,私自拆卸武器是大忌!
警卫班长也吓坏了,连忙上前:“参谋长,这……这是我疏忽……”
卫国和卫民吓得大气不敢出。
卫军小脸煞白,但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有一丝倔强和……急于辩解的神情。他指着桌上被分解的枪械,语速飞快地说:“爸!班长叔叔!我不是捣乱!是这把枪……它……它准星好像有点问题!我刚才体验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瞄准基线是歪的!你们看这个表尺……”他拿起那个带着简易瞄准标尺的零件,“这里的固定卡榫磨损了,有极轻微的松动,平时看不出来,但一受力肯定会影响指向!还有,我看了膛线,靠近枪口的地方有点微小的不均匀磨损,这也会影响精度!”
他一边说,一边极其麻利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又将那支枪“咔嚓咔嚓”地重新组装了起来,动作流畅得不像个孩子!组装完毕,他拿起枪(空枪状态),指向远处的靶子,模拟瞄准,然后肯定地说:“就是这里,卡榫松了,导致标尺有虚位,瞄准点会向右下偏移大概……两个密位?”
整个射击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顾卫军。
顾长风脸上的怒气渐渐被一种极度的震惊所取代。他走上前,从卫军手里接过那支步枪,仔细检查那个表尺卡榫。果然,如卫军所说,有一个极其细微的松动,不特意去检查,根本发现不了!他又示意警卫班长拿来工具,仔细校验了瞄准基线,偏差确实存在,而且方向与卫军判断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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